“战幕到底是战幕,此番入晋国非但助淮南王得晋帝支持,利用帝王之威钳制本王的舅舅,只怕他与晋帝已经见过面了。”萧奕单手执杯,背脊靠在椅背上,神情看似懒散却是无奈到了极致,“舅舅受制于战幕,战幕提出的条件是让本王离开皇城,没办法,你五皇兄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萧臣思忖片刻,微微颔首,“战幕没有赶尽杀绝,应该是存了一份护主之心。”
“呵!”
萧奕举杯过来,两盏夜光杯磕到一起,“护主?战幕现在的主子是太子,你以为他会念及本王是先祖父的孙儿就会手下留情?”
萧臣未语。
萧奕倾身过来,盯着萧臣,低低的说一句,“真到那个时候,他连父皇都未必认。”
见萧臣没说话,萧奕摇了摇手里的夜光杯,里面的果酒从杯壁上滑过留下淡淡的颜色,“他留着本王,是因为他不确定暗处那个家伙的实力,万一那人实力强于太子,他得逼着本王再杀回来。”
萧臣不以为然,却也没在萧奕面前作过多揣测。
“对不起了七弟。”
萧奕饮尽杯中纯酿,重重落杯后斟满,举向萧臣,“当日你入天牢,本王求得舅舅替邢风岩
翻案,顺带把你拽到局里,没想到才三个月不到,本王就成了泥菩萨自身难保,连累你了。”
萧臣举杯对饮,“无妨。”
“本王这一走,唯独放心不下你。”萧奕喝了酒,左臂朝后搭在椅背上,身体自然而自靠过去,邪魅眼眸里透着几许担心,“要不要跟本王一起走?”
自古皇家无父子,手足亲情听起来也是那么滑稽的东西,可这一刻,萧臣从萧奕眼里看到那份诚意。
他笑道,“我便不给五皇兄添麻烦了。”
直到现在,萧奕一口菜都没吃,“幸好。”
“幸好你与温县主订亲,纵然没有本王庇佑,那些人也不会把心思动到你身上。”萧奕这话倒像是安慰自己。
与此同时,萧奕将一直扣在桌上宣纸递给萧臣,“本王在朝廷里的亲信,若真御南侯府不给你扛事儿,找他们。”
‘礼部尚书蜀文落,廷尉莫嫡,御史中丞俞莲生……’
那些字是淡淡的紫色,被烛光直照后很快消失在萧臣视线里。
他看罢,震惊,“五皇兄这样信任我?”
“那倒也没有,若七弟在本王离开这段时间飞黄腾达,别忘了上面的人,本王这算是把他们交给你了。”
平日里看似
潇洒不羁,独来独往的萧奕分明是在照顾萧臣的情绪跟脸面,他总不能说就算把这些人都告诉你,你又能如何?
收为己用不可能,告密又能告诉谁?
战幕逼他离开皇城而非赶尽杀绝,就意味着在他离开后太子府不会动他的人。
他一向谨慎。
离开前,他想放纵一次,相信一次。
就这一次……
萧臣神色微凝,将那纸置于烛前焚烧,“五皇兄有没有想过去哪里?”
“随便哪里,明日我把消息传进皇宫,叫母妃朝父皇求块封地,封哪里就去哪里。”在萧奕看来他不会在封地呆太久,哪里于他都是一样。
萧臣似是无意开口,“臣弟曾在朔城呆过一段时间,是个不错的地方。”
“朔城?”
萧奕不禁看过去,“听说那里很苦。”
“苦是苦,自在。”
萧臣站起身,给萧奕斟酒,之后双手执杯,郑重其事,“这杯是臣弟给皇兄饯行,一路顺风。”
气氛莫名变得严肃。
萧奕亦缓缓起身,紫色单衣被他拽的妥帖顺滑,他亦执杯,“那本王,多谢七皇弟。”
酒尽,萧臣很晚才从歧王府出来。
他不相信战幕让萧奕离开是为保存一支并不确定会不会臣服的力
量。
必是,另有所谋……
这一夜温宛没去魏王府,反倒是萧臣在第二日清晨得到了郁玺良中毒昏迷的消息。
午时無逸斋,自昨晚便带公主府里大夫奔过来的宋相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依大夫之意,郁玺良中毒不深,虽然没有醒过来,性命无舆。
宋相言不放心,定要守在师傅身边等他睁开眼睛。
始作俑者不想呆。
温宛发誓她不是故意的,现在想想,她应该在把鱼蒸熟之后再放那玩意。
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温宛昨夜趁所有人不备,又把鱼肚子里那根玄晶柱揣回到自己怀里。
再找机会罢……
宋相言最终没有拗过温宛,硬是在郁玺良没醒的情况下被其拉上回大理寺的马车。
“郁教习怎么会中毒?”车厢里,宋相言只要想到昨夜郁玺良口吐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