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鸿寿寺时寒棋正在品茶,她不喜欢喝茶,喜欢酒,小时候偷喝一次被义父发现,后果是义父当着她的面,摔死了她养的一只猫。
她最喜欢的猫,叫小美。
儿时起的名字都很幼稚。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然忘不掉小美,跟当时的感觉。
割肉一般。
她明白,义父的做法是让她懂得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有时候你所付出的代价远你比做错的事更让人难以承受。
它会让你明白,你错不起。
此刻厅内,寒棋端着茶杯,望向外面鹅毛大雪,声音没有起伏却能听出感慨,“推己及人,温县主的做法很对。”
封远山立在旁侧,“只是大周朝没有撤诏先例,只怕他们求了也是白求。”
“先例都是人创的,得看周帝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寒棋品茶,茶的味道瞬间在唇齿间溢散,既然所有茶的味道对她来说都一样,她便选了最苦的苦丁茶。
“微臣在大周皇城这些年,唯一搞不懂的便是周帝对魏王萧臣的态度,为父者,如何能将自己的儿子厌恶到这种程度,出世即为臣,可谓诛心。”封远山不禁叹了口气,“所以说萧臣能在高昌……”
“咳!”寒棋清
咳一声,落杯。
封远山知自己口误,弓身不再说话。
外面风雪愈大,一片白茫,“世事有因果,那些在我们眼里匪夷所思的事在别人那里或许顺理成章到你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再去打听罢,本公主要个结果。”
“是。”封远山拱手,走出主殿。
寒棋第一次看雪,于阗四季常青哪怕是霜都难得一见。
可是第一次看雪的寒棋,却冷静的仿佛这场景她看了无数次,毫无起眼……
沈宁终于把萧臣带进皇宫,带到御书房外。
眼前一幕扎心了。
沈宁顾不上萧臣,急急跑过去!
她看到温宛身上覆满白雪,还有宸贵妃!
温家兄弟跪在那里,圣旨被温少行高高举起!
戚沫曦跟宋相言亦跪在雪地上,忍着寒凛替温宛助阵。
“礼部侍郎沈宁,跪求皇上开恩,撤诏!”
沈宁原还以为把萧臣叫过来,或许破镜可以重圆,她知道温宛喜欢魏王,那种喜欢自然而然流露根本不需要温宛说什么。
可这一刻。
当她看到跪在御书房前的这些人被雪覆在那里却一动不动,看到温宛已经没办法跪稳却依旧强撑,她便知道温宛心中那份坚决,这不是儿戏。
萧臣在此时此刻
再一次变得无关紧要,沈宁感动到落泪,毫不犹豫走过去,与这些人跪在一起。
如果这是温宛想要的,她唯有义无反顾支持!
周围一片肃静,萧臣拖着虚弱的身子站在那里,惊骇看着眼前场景,心痛难当。
他看到跪在地上的温宛几乎被雪淹没,看到温宛身体摇摇欲坠,双手冻僵,呼吸间吐出来的气越来越少。
他一步一步,艰难走过去。
他看到温宛鼻尖上覆着雪,从身体里传出去的温度根本来不及融化她脸上的风雪。
他看到温宛睫毛轻颤,仿佛是努力不让自己睡着的样子。
萧臣眼眶发酸,他想跑过去把温宛抱在怀里,告诉她别睡,可双足就像灌铅一样一动也动不了。
吱呦一声。
御书房的殿门终是开启。
李公公冒着风雪从里面走出来,脚步渐急,终在温宛面前停住。
这时的温宛,整个人早被风雪侵透,神识恍惚唯独记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李公公没有开口,他在等。
“长姐……”温少行声音哽咽。
温宛仅凭意识抬起紧按在雪地里麻木到没有半点知觉的手,从温少行那里接过圣旨,重新举过头顶。
“臣女温宛,求吾皇收回准亲圣旨,所
犯罪责,臣女愿一力承担,生死无怨!”虚弱的声音在这漫天风雪中格外清晰。
李公公叹息看向温宛,俯下身,无比恭敬将那道圣旨握到手里,“温县主快起罢,皇上准了。”
一瞬间,温宛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
她重重叩首,凭着仅存的意识高声喝道,“谢主隆恩!”
扑通-
心底的那根弦骤然松开,温宛便再也支撑不住了。
眼见温宛倒在雪里,温少行正欲上前却被一个人抢先!
宋相言猛然起身将温宛抱在怀里,哪怕他双脚也早已冻到麻木,膝盖骨节每踏一步就有刺骨的疼传过来,却还是大步向前。
冻伤他能忍,不能忍的是他眼睁睁看着温宛倒在雪里。
萧臣望着朝他走过来的宋相言,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