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经缓缓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坐在一把由玄铁打造的椅子上,腰部以下埋在铜板里,确切说是由铜板打磨的一双与他双腿弧度几乎相同的铜柱里。
上身无束缚,可两侧肩胛骨被琵琶钩穿透,同样是玄铁打磨的锁链,另一端分别叩在屋顶机关扣上,双手禁锢于两侧扶手。
一经尝试催动内力,丹田陡痛!
轰隆-
密闭房间正北墙有一条阶梯,阶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石门。
石门开启,一袭龙袍的周帝赫然出现在一经面前。
毫无悬念,没有一丝丝隐藏。
周帝带着胜利者的姿态踏着阶梯走下来,直至停在一经面前。
“一经大师,别来无恙。”
“阿弥陀佛。”一经面容平静,微微颔首。
周帝似乎没想到一经会是这样的态度,他不在意,朝旁边看过去,“一经大师且看,这密牢里共有五把玄铁打造的座椅,很精致,历时二十年。”
一经刚刚没注意,扭头看向左手边的确有四把与他这把一模一样的座椅。
“就在昨日,朕还在想要不要在座椅扶手上加些紧箍十根手指的机关,这样才更牢固。”周帝缓缓走近
一经,“可惜还没来得及改,一经大师你来了。”
“抱歉,贫僧来早了。”一经目色澄净,浅声道。
看着眼前二十年长钩钓上来的大鱼,周帝终于问出他想了二十年都没想到的答案,“朕,是有哪里做的不好?”
“皇上无愧大周子民。”一经坦诚开口,他从不否认周帝是位英明的君主。
周帝面容寒凝,“可你们还是没有放弃拥立魏王。”
“贫僧为人臣子。”被人抓个现形,一经没什么好隐瞒的。
“不为朕之臣?”周帝愠声道。
“物有本末,事有始终。”
“所以你们要反朕?”
“密令所指,拥魏王。”一经纠正道。
“朕已立太子,尔等不惜一切代价助魏王萧臣登基称帝,与反朕何异!”周帝目冷,“尔等查过葵郡程霍氏之后是不是还要查朕的母妃,良太妃!”
一经点头,“应该会查。”
“出家人果然不打诳语!”
周帝微抬下颚,“大师没机会了!”
未及一经开口,周帝转向西墙,抬手叩动墙上机关刹那紧箍在一经双腿上的铜柱突然迸开,视线所及,铜柱内侧竟有无数细密钢针,“这些与莲花锥一样,大师
稍稍动作,便会触动钢针里的针芒,针芒三寸,上千针芒足以戳断大师双腿经脉,后果大师自己会想。”
“说起来,若非皇陵一战,朕当真不知大师武功高强到如斯地步。”
一经面容平静,“皇上该杀我。”
“朕不杀你,朕要让你看到这场旷日持久的搏战到最后,谁赢谁输。”周帝骄傲冷笑,“朕要看到这密室里,座无虚席!”
周帝重新叩动机关,铜柱闭阖。
直到周帝想要离开密室,终于忍不住问了一经一个问题。
‘你为何不问朕,先帝密令怎会到朕手里?’
一经没有回答,只反问先帝为何不问自己余下四个收到密令的人是谁。
因为,这是秘密……
朔城,成翱岭。
温宛扶着萧臣从山涧寻路走上来,萧臣受伤太重,哪怕他觉得不必要温宛还是每隔两个时辰就要停下来休息。
密林里仙鹤草很多,温宛看到便揪一些揣进兜子里,她怕等到换药的时候找不到。
天色渐暗,他们已经走了一整天。
篝火前,萧臣看了温宛递给他的地形图,“少行跟君庭朝这两个方向去了?”
温宛将采来的仙鹤草搁到石头上,再用石块
敲打,虽然咀嚼更快,但仙鹤草很苦,不着急的情况下用石头砸烂也是不错的选择。
“紫玉说你们路上研究出来这三处必有天风银雨阵阵眼,少行跟君庭太鲁莽。”温宛说到这里,一时想到自己不管不顾冲进成翱岭,何尝不是冲动,“他们……”
“我带你去找他们。”萧臣清楚温宛对那两兄弟的感情,否则也不会贸然冲进成翱岭,提议道。
温宛搥药的手停顿一下,复又砸下去,“你现在身负重伤,我又没什么本事,若真找到他们反倒是给他们增加负担,不若我们早早回朔城,再派人过来寻他们才是正道。”
萧臣沉默片刻收起地形图,“你别担心,以他们的武功不会出大问题。”
温宛搁下石块起身走到萧臣面前蹲下来,“把衣服脱了。”
近距离看,温宛注意到萧臣额间挂着细密汗珠儿,哪怕敷过药,也包扎过,可那是深可见骨的伤口,怎会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