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入夜,街头巷尾渐渐少了喧嚣。
魏思源所乘马车停在一条幽暗的小巷里,马车前是间民宅。
那日他在朱雀大街撞到春儿,原本春儿无甚大碍,包扎后他将其送回来,掐指算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今日他从翰林院出来没多久马车被个小男孩儿拦停。
小男孩儿递给他一张字条,上面是春儿的笔记。
春儿染了风寒无人照顾,恳请他能相帮。
魏思源想都没想,直接到药堂抓药,急急赶了过来。
院子虽小,胜在干净。
魏思源拎着两副药停在房门外面,轻轻敲门。
“进来。”
听到春儿应声,魏思源犹豫片刻推门而入。
屋子小,里面除了一张床还有一桌一椅,床头摆着角桌,角桌上有面铜镜,靠北墙还有一个掉漆的衣柜。
春儿面色潮红,穿着单薄衣裳躺在床榻上,见魏思源进来急忙坐起身,“魏公子快坐!咳咳-”
“姑娘别起。”魏思源上前一步停在床榻旁边,伸出去的手却在瞬息收回。
男女授受不亲,他哪怕进来都需要很大勇气。
上次聊的多,他多少了解春儿身世,父母早亡,春儿自小在舅舅家生活,谈不上寄人篱下,但总归要多听舅舅的话,不敢有自己
的意见跟想法,直到一年前舅舅给她说门亲事,想让她嫁给一户不错的人家作填房,她死活不同意惹恼的舅舅,于是被撵出来。
这间院子是她租的,她绣工好,被撵出来之后自己做刺绣的活儿,那日也是赶着给雇主送绣好的绢帕才会撞到自己马车。
“春儿姑娘,魏某买了两副汤药给你,你……”魏思源环顾四周,心中一善,“你先歇息,我帮你把药熬好。”
春儿知道魏思源是谁,钓鱼之前把这小子底细查的清清楚楚,上头说了,希望她能接近魏思源,继而寻得魏沉央下落。
曾经的相府嫡长子,哪怕如今魏相不在,魏思源也还是大理寺学士,熬药这种粗活又怎么会!
“魏公子不必,奴家自己来。”春儿假意下床。
这一次魏思源没有顾忌那些,硬是把春儿扶回到榻上,“你既是把魏某当朋友,就别与我客气。”
魏思源多半同情春儿,在扶春儿躺下之后拿起桌上抓好的药走出房间。
厨房在隔壁,魏思源遵照医嘱兑水熬药。
不消片刻,厨房里浓烟滚滚。
春儿知道魏思源不会,可也没想到他能点了厨房,急忙从房里出去,跑晚了她怕出师未捷葬身火海。
待春儿
迈出房门时魏思源也刚好从小厨房里出来,手里捧着熬好的汤药。
“你怎么起来了?”魏思源担心春儿身体,忧心问道。
有那么一瞬间,春儿心底涌上一股暖意。
须臾,春儿虚弱靠在门框上,“魏公子没事吧?”
魏思源恍然,“没事!可能是没有风,烟太大飘不上去。”
“魏公子没抽风箱吗?”春儿下意识问道。
魏思源愣住,“风箱是什么?”
春儿,“……”
看着魏思源来时白白净净,这会儿跟黑煤炭似的脸,春儿忍不住笑了。
魏思源直到春儿把汤药喝完,又吩咐车夫出去买些吃食,一切打点妥当之后才离开。
房间里,春儿端着手里空空如也的瓷碗,心想着鱼儿上钩了,只是……
这是她自来皇城遇到的,最善良的人。
夜深人静,黑市那边闹的欢实,萧臣跟温宛还有郁玺良皆入黑市寻找忘魂蛊母蛊,方云浠亦打着寻找母蛊的名义离开大理寺回到她以前的住处。
宁林在那里。
“小铃铛呢?”方云浠进门直接问道。
宁林一身夜行衣,头发以玉簪束起,此刻正坐在桌前拿银拨子漫不经心挑着烛芯,“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剜
取蛊神?”方云浠快步走过来,“郁玺良他们已经打听到寻找小铃铛的办法,以忘魂蛊喂食鸣蛊即可寻得幼蛊,王爷须快!”
宁林不由抬头,但也没有太过诧异,“谁告诉他们的?”
“温宛去见过葛九幽。”提及温宛,方云浠咬牙切齿。
宁林恍然,“葛九幽不死还真是一大祸害。”
“当务之急,取蛊要紧。”方云浠在看到郁玺良为寻小铃铛下落对子神用的酷刑,心里就有了疙瘩,诚然她不觉得郁玺良是因为喜欢那个又瘦又干瘪的小猴子,但总归关心是有的。
这很不好。
宁林颇为犹豫,“本王还想等一等,眼下蛊神才致小铃铛左肩,未至心脏,万一出错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可能会出错,云片蛊已经闪到眼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