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慕雪说了那么多，楚景然也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内宅里的勾心斗角自古就有，而且凶残程度丝毫也不比男人间的争斗。秦慕雪的母亲是医仙谷的传人，医术自然了得，想要害死一个人，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这应该都不是她要说的重点。
秦慕雪道：“有些事情我以前都没想明白，但是刚才突然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我母亲是吐血身亡的，以她的医术，若只是一般病症有什么治不好，就是因为她违背了祖训，她害了那个姨太太。所以不得好死。”
“祖父之所以当年要和她断绝关系，将她逐出医仙谷，或许就是知道以她的性格难免有这么一天，想着也许将她逐出医仙谷，就可以免去意思。这是……医仙谷的规矩，也可以说，是医仙谷的诅咒。”
说到这里，楚景然总算是理顺了这一层关系，随后心里一紧：“你……”
上一世自己始终没有任何事情，因为至死自己都念着医仙谷的规矩，即便到死，也从没有想过要害任何一个人。而这一世不同了，她杀过人，心里还始终想着怎么能将林有容
挫骨扬灰，白天在路上，若非突如其来那一口血，估计楚景然也不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因为动了杀念，所以触动了祖训，这才有了这一场无妄之灾。
“我不相信有什么诅咒这样荒唐的事情。”秦慕雪道：“只能是我娘，她临终时候，一个字一个字的让我读了一遍祖训，一定是在那个时候，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楚景然也不说话了，沉默了半响，直指问题中心：“所以你吐血，是因为你违背祖训，动了伤人之心？从黑云寨开始，就埋下了伏笔，到了这几日，终于爆发了出来。”
秦慕雪垂下眼眸，藏起眼中杀意重重。
不止是在黑云寨，还有在安阳王府了，在今天白天，但这些就不必说了。毕竟她和楚景然的关系还没到坦诚相对的那一步。告诉他自己是曾经想要杀了他，这对自己没有好处。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秦慕雪捂了捂隐约作痛的胸口。
楚景然原先以为她会出说对不起列祖列宗之类的话，却不料秦慕雪却冷声道：“我家老祖宗定下的这规矩简直愚蠢至极，人不犯我，我自然不犯人，人若是犯我，为
什么要忍气吞声，为什么不能以牙还牙，还伤天害理不得好死，说的好像与人为善就一定可以得善终一样。”
楚景然愣了半响，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
“说的好，哈哈哈。”楚景然笑道：“秦慕雪，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列祖列宗也骂，这脾气我喜欢。当年我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也把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番，听的人都觉得我疯了的，但是他们谁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心里有多憋屈，不吐不快。”
秦慕雪看一眼楚景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却也不想多问，不过确实这一通说下来，只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夏风。”楚景然突然道：“拿酒来。”
秦慕雪愣了下：“酒？”
“对。”楚景然一身豪情：“听我的，这个时候你需要酒，你不是个软弱的女人，哭哭啼啼不适合你，来我陪你一醉方休，明天一早起来你会觉得脑子里一片清明，到时候说不定能想到办法让自己不再吐血。你也说了，医仙谷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你就是谷主是掌门是老大，你说了算，家规什么的，自然也是你想改就改。”
虽然楚景然显然
是在胡说八道，但秦慕雪这一刻竟然恍惚觉得很有道理，自己一定要找个时间去医仙谷，当着列祖列宗的灵位把那些见了鬼的祖训规矩都改了。
酒很快就拿来了，拍开酒坛子，香味扑鼻。
秦慕雪作为相府里的千金小姐，对酒从来是浅尝辄止的，酒量自然不好，但这次跟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对饮，竟然丝毫不觉得不妥。
前面的几碗喝的还有些沉闷，后面便放开了，端起碗来和楚景然一碰，一饮而尽。
“酒……真不好喝。”秦慕雪皱着鼻子摇头：“又辣，又苦……”
秦慕雪眼神有些迷茫，说话声音也含糊的很，眼中闪闪亮的，似乎有什么要流出来，却又被使劲儿抹去了。
楚景然靠近一些，又替她倒上一碗：“那是你没喝习惯，等你喝习惯了，就能品出它的香醇了。等到了安绥，我请你喝真正的好酒。”
“呵呵，香醇？”秦慕雪大约是真的醉了，要不然怎么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楚景然的脑袋：“不是酒不苦不辣，是你心太苦，所以尝不出苦辣罢了。”
这话可就戳心了。
楚景然愣了愣，说不
清什么滋味从心里涌上上来。
一个从小被父亲抛弃的孩子，他确实是苦过的，苦到极致的时候，只恨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平。有些人生来拥有一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