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名狱卒走到栅栏前,其中一个掏出钥匙,打开栅栏的门。
晏三合没动。
她这副淡定的模样,让狱卒们心头微微一颤,想着这女人的狠劲,谁也没敢主动上前。
“出来!”
为首的牢头厉声喝道。
晏三合眼皮轻轻一挑,依旧没动。
几个狱卒对视一眼,纷纷拔出身后的刀。
为首的冷哼一声,“都给我上!”
晏三合纵身跃起,后背贴着墙壁,一双黑瞳如野兽一般,戒备地看着所有人。
狱卒们一步一步逼近。
“别怪哥几个心狠手辣。”
为首的冷笑:“谁让姑娘不识好歹,得罪了徐大公子,活该你断手断脚。”
晏三合将那支小金簪死死地握在掌心,“谢道之府上的人,你们也敢?”
“进到这里,我管什么谢道之,张道之,我们只认一个姓——徐!”
话落,一个狱卒手中的刀横过来。
晏三合两眼瞬间飙出血色,如困境中的野兽一般,喉咙里爆出一声怒吼。
拼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大喊。
“老大,先别动手,谢府三爷找上门了。”
为首的微怔,目光凶狠地瞪了晏三合一眼,转身走出栅栏。
他一走,余下的狱卒也纷纷离开。
栅栏门关上的瞬间
,晏三合缓缓的跌坐在地上。
浓重的血色慢慢从黑眸中退去,只余下劫后余生的空洞,还有一身的冷汗。
……
刑部,内堂。
谢三爷翘着二郎腿,捧起衙役奉上的热茶,慢慢品一口。
嗯!
茶不错!
又慢慢品一口!
他那样子根本不像是找上门,倒是像来刑部做客的,就少一盘瓜子给他磕磕了。
徐来咳嗽一声,示意他有话说,有屁放,儿子还在另一个屋里叫疼呢。
偏偏三爷唇动了动,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又低下头品茶。
徐来把茶盅往桌上重重一搁,皮笑肉不笑道:“这刑部的茶,看来很合三爷的胃口啊!”
“香,且有回甘。”
谢三爷一脸赞赏,“和我们北城兵马司的茶,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能比啊!”
徐来能做到堂堂刑部左侍郎,不是只会拍马屁,说奉承话。
儿子是个惹祸精,他管不住儿子,就只能跟在后面替他擦屁股。
在四九城里擦屁股,除了要淌明白水深水浅外,还得有几分真本事。
徐来的真本事,就是揣摩人心,见风使舵。
牢里关着的那女子,儿子一出事,他就派人打听过,并非谢家嫡出的小姐,好像也没沾亲带故,所以他才敢下令挑断手筋
脚筋。
谁知道,谢府三爷闻讯来了。
好!
如果姓谢这小子跑刑部来大闹一场,逼着他把人放了,事情就明朗很多——
这女子在谢府的地位还算重要,他行事就要斟酌斟酌;
偏这小子一不闹,二不怒,深身散发着走亲访友的和谐气场,徐来就有些码不准。
倒不是顾忌这小子,而是这小子背后的谢道之。
谢道之是皇帝近臣,内阁之一,这些年皇帝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唯有他一直屹立不倒。
“来人!”
徐来心思一动,“包半斤上好的茶叶给三爷带回去。”
这就要赶人了?
早着呢!
谢三爷慢吞吞的放下茶盅,漆黑的眼轻轻瞄了徐来一眼,慢吞吞地开了口。
“哪有吃了喝了,还揣着走的道理,徐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徐来勉强笑了一下,试探道:“那三爷这一趟是来……”
“喝茶啊!”
谢三爷剑眉一挑,大有“谁说我不是来喝茶,我跟谁急”的架势。
徐来惦记着儿子的伤,周旋几个回合已经用了最大的耐心。
“那三爷慢慢喝,我衙门里还有正事要忙。”
“别急啊,徐大人。”
“……”徐来盯着他,等他的下文。
偏谢三爷没下文。
他先伸个懒腰,接着捂嘴打
了个哈欠,最后人慢吞吞地站起来,背着手到门槛前,一只脚抬起来。
这是要走?
徐来眼睁睁看着那只脚要跨过门槛,结果那脚又落回了原地。
落回原地还不算,还走到了他面前。
徐来的心狠跳了几下,不得不拿出十分的警惕,起身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