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再喘。
他面前的谢三爷却像没有察觉到一样,努力撑开发困的眼睛。
“我家大人听说又有刺客,气得不行,这会正在给京城写信。周大人,那些刺客是不是又是黑衣人,是不是又冲我家大人来的?”
周也眼珠轻轻一转,寒光及时地隐了下去。
“告诉你们家大人,这回刺客是冲我来的。”
“谁这么大的狗胆。”
谢知非勃然大怒道:“连知府大人都敢动,吃熊心豹子胆了?”
“我也想知道!”
周也面色突然一沉。
“我们南宁府虽然地处边塞,但从来民风朴实,百姓安居,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却连连不太平起来。”
“我们家大人也是,顺风顺水这么些年,也没得罪过谁。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没一件好事,昨儿个去观音禅寺找人,鬼影子都没找到。”
谢知非话锋突然一转。
“周大人,你说这吴关月父子到底藏哪儿了,为什么非要跟我们家大人过不去?”
我的三爷啊,你可真敢问!
朱青垂在身后的手,微不可察的颤了下: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
屋里。
贴在门缝边的晏三合却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说裴大人给京里写信,是让你周也掂量掂量分寸。
主动提起吴关月父子,是为先声夺人!
周也静静地盯着谢知非的脸,“你们怎么就确定,那些杀手一定是吴关月父子派出来的?”
“不是他们,难不成还有别人?”
谢知非揉着额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周大人,你说会是谁呢?”
话随夜风飘过来,这回是晏三合心头狠狠咯噔一下。
这话他竟然也敢问?
……
为什么不敢呢?
裴笑说漏一点,谢知非喝多了酒,不仅会撒娇,会闹事,胆子还肥。
胆子肥在平常的时候,没什么好处。
但在此时此刻,却是相当于诸葛亮对着司马懿唱了一出空城计。
周也看着谢知非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突然有些发寒——
太笃定,太镇静,带着一份极为张扬的有恃无恐。
他是知道这人真实身份的,内阁大臣谢道之最宠爱的第三子,北城兵马指挥使。
周也转了几个心思后,淡淡道:“事情总会查清楚的,给你家大人传个话……”
“大人进来喝杯茶吧。”
谢知非十分无理的打断,哂笑道:“反正我家大人也正睡不着觉,有什么话正好当面说。”
说完,他退后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也眉心一跳,飞快地看了眼谢知非身后的朱青。
“
本官还有事,请转告裴大人,刺客只怕还在衙门里,这一晚上务必小心。”
“大人辛苦了,话一定带到。”
谢知非行礼,等一行人走远了,才身子一晃,虚脱道:“朱青,快扶你家爷一把。”
朱青赶紧上前:“爷怎么了?”
“爷腿软。”
“爷刚才……”
“装的!”
人的直觉是最诚实的。
刚刚打开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是若有若无的杀气,冷汗都吓出来了。
谢知非低头用力喘几口气:“关门,落拴,回房。”
……
有了这一出,谁还敢睡。
如今的局势就好比羊圈里有六只羊,羊圈外有一堆狼,没有人知道狼群什么时候攻上来。
“周也刚刚带来的那帮人,我在衙门里一个都没见过。”
酒醒过后的谢知非,十分的冷静,与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同。
“虽然这些人把杀气藏起来,但我能肯定,身手不会弱,而且他们使的兵器,也是刀。”
李不言:“那就铁定是树林里的那帮黑衣人。”
“好了!”
裴笑苦笑:“倒是引蛇出洞了,却没想到引出一条蛇王,还是最毒的那种。”
“爷!”
黄芪战战兢兢问:“我想不明白一件事,周,周大人要是和吴关月父子有关
,那他是怎么当上南宁知府的?”
这话,简直是问到了裴笑的灵魂深处。
据他所知,朝廷命官尤其是守着国界边疆的官员,每年都要进京述职,考核也更为严苛。
这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吏部那帮王八蛋都他娘的眼瞎吗,还不如晏三合一个女流之辈。
想到这里,裴笑飞快的瞄了晏三合一眼。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