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选中的药人正在进行的药浴被终止,被送回了逼仄窄小的屋子,他们痛苦的呻吟也终于暂时停歇,一个个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暂时的停歇,却并未给他们带来什么安全感,他们依旧像是那战战兢兢的惊弓之鸟,随时等待着下一场刑罚的开始。
兰清笳走上前,目光扫过他们,他们苍白的脸上立马便露出或惊惧,或痛恨的神色,看着兰清笳的眼神更是充满戒备。
兰清笳深深地抿了抿唇,压下了心中翻滚的情绪,没让自己露出半分异色。
她又扫过了在自己面前站列成一排的一众侍卫,这些是柳志成分派给她差遣的人手。
但兰清笳却并不打算用他们。
这些人就算并非每个都是柳志成的心腹,但他们对柳志成的熟悉和顺从显然高过自己。
她并不能时时刻刻都在这里盯着,所以身边的人手就十分重要,他们至少要对自己绝对忠心,不会在柳志成指使之下做出什么侵害自己利益之事。
柳志成那样阴险的性格,自己将这些药人抢了过来,无异于在他的虎口夺食,他现在想着的,一定是怎样把自己从这里踢出去,重新恢复对这些药人的掌控权。
可
她是明惠帝派来的,是明惠帝的心腹,普通的办法自然没办法把她踢出去。
普通的办法不行,自然就只能采用一些非常手段——比如,狠狠心,派人把兰清笳管辖之下的药人都弄死,如此,这口黑锅就扣到了她的头上。
如果不是她瞎指挥,这些药人就死不了。
只要让明惠帝认为兰清笳在药人之事上没有能力,明惠帝自然就会把她从这里弄走,那么,这里自然又成了柳志成的天下。
兰清笳既然想到了这一点,自然就不得不防。
她方才跟柳志成的一番对峙大家都看在眼里,此时两人各自分管一半的药人,也就跟互相打擂台差不多了。
既然他们都已经把战争打响了,兰清笳就不打算再做什么表面功夫,维持表面和平。
兰清笳直接对柳志成道:“这些人手本官就不需要了,柳大人留着自己用吧。”
说着,她便看向凌鹏,当场对他道:“凌大人,你从鬼营那边调派一些人手给我,没问题吧?”
兰清笳不用柳志成的人,转头就让凌鹏从鬼营调人手,这中途压根儿是半点遮掩都没有,就这么直截了当,毫不拖泥带水,甚至都没有想过避开柳志成,这不
是明晃晃地告诉柳志成,你的人我不信任吗?
柳志成的面色微微僵住,眼中飞快闪过一抹阴鸷。
被点名的凌鹏一时也怔住,忘了回答。
柳志成的确是打算暗中做些什么,哪怕牺牲掉部分药人,他也在所不惜。
直截了当地把兰清笳解决掉,也省得她继续在自己面前碍眼。
但现在,兰清笳一上来就对自己表现出了那么明晃晃地防备和不信任,还是让柳志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凌鹏还没说话,柳志成就开口,“景太医若是担心下官的人手不够用,那大可不必,这些人景太医尽管用便是,不需要再从凌大人那里借人。”
兰清笳看着他,直接道:“不是,我只是单纯地不想用这些人而已。”
柳志成:……
一众被明晃晃退货的侍卫们:……
柳志成脸上的表情简直快要挂不住了。
她竟然敢这么直截了当,竟是半点颜面都不给自己留!
凌鹏听着她这直来直去,毫不留情的怼人,心中却是莫名生出一股十分舒爽的感觉。
只要怼的不是他,这种感觉,确实是挺爽的。
柳志成脸上露出了一抹难看的神色,语气也多了几分冷意。
“景太医这是何意?
莫非是对下官有意见?”
凌鹏在一旁听着,心中暗暗猜测兰清笳会怎么回答,她该不会直接耿直开口,回他一个“是”吧。
兰清笳没有这么回,她换了一个说法,但那话也并没有委婉多少。
她道:“他们方才对我的命令充耳不闻,我觉得他们或许并不乐意听命于我,所以,我索性也不勉强,免得日后合作起来徒增不必要的摩擦。”
兰清笳指的是方才她命他们将药人的药浴停了,他们却不为所动的事。
众侍卫们的神色都微僵。
他们一直在柳志成的手底下行事,凡事自然要唯他之命是从。
所以,兰清笳的顾虑也并没有什么错,他们现在就算被安排给了兰清笳,供她差遣,可实际上,他们真正要听命的对象,也还是柳志成。
兰清笳直接把话说得那么直接,让柳志成语塞,他便是想把这些人强塞到她的手底下都寻不到借口。
兰清笳也不耐烦听他找借口,再继续掰扯,她再次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