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惠帝缓声开口,“你此前所言,朕已经派人前去核实,的确确凿如实。”
卓安烺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忙道:“罪臣自知此前欺瞒了皇上,心中深感有罪,现在断然不敢对皇上再有半句欺瞒。”
明惠帝的语气却是陡然转冷,“你是南疆的皇子,为什么不回去投靠南疆国,反而还来投靠朕,告诉朕此事?”
卓安烺神色一凛,他早就料到明惠帝会问出这个问题,这也是自己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应付的问题。
他必须要想办法让明惠帝相信他,不会因此怀疑他的目的和用意。
卓安烺虔诚地以额触地,声音沉而缓,又带着一丝悲痛之意。
“皇上或许有所不知,从血缘上看,罪臣虽然是南疆国的皇子,但实际上,罪臣从出生开始就被批命不详,于南疆国的国运有碍,至此便被送走,从未享受过这个身份带来的一丁点好处,得到的,只有伤害和利用。
反而是在浔龙国,罪臣侥幸活了下来,还被委以重用,可以说,是皇上给了罪臣一次全新的机会,即便罪臣要在大元做卧底,罪臣也是心甘情愿。
可罪臣的亲生父亲呢?当初他不过因为一个批命就直接将我舍弃
,等到我在大元站稳脚跟之后,他又看到了有利可图之机,再次命人找上了我,让我为南疆国卖命。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我没有享受过来自于他的一天关怀,却要为他卖命?
后来,若非他们直接给我下蛊,以我的性命要挟,我也是断然不可能会听命于他们。”
卓安烺说到这儿,语气越发悲愤,神色也越发激动。
这番话,固然有为了博取明惠帝信任的意味,但是,又何尝不是他的心里话?
是以,他越说越激动,语气也越悲怆愤慨。
他也知道,明惠帝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那自然就对他的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
与其自己还藏着掖着,还不如把事情一次性交代个痛快。
若是自己交代的这些,还有一些是明惠帝所不知道的,那就当是自己主动投诚的诚意好了。
主动交代坦白,也总好过又因为一些事的有所隐瞒而被明惠帝继续猜忌。
他略顿了顿之后,似是平复了一番自己的心绪,这才重新开口。
“皇上问罪臣,为什么不回南疆国,而是来投靠皇上,因为罪臣打心底里便对南疆国没有归属感,罪臣虽然在那里出生,但那个国家,那个国家的
人,带给罪臣的,只有利用与伤害。
罪臣痛恨南疆国,更痛恨南疆国的所有人。
罪臣听闻皇上向南疆国发兵,罪臣心里便只有快意与痛快,罪臣比任何人都希望南疆国就此覆灭,如此,罪臣便觉得,自己此前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就都有了交代。”
明惠帝静静听着卓安烺的这番话,眸光锐利,像是在思考和衡量,他所说的这番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半晌,明惠帝再次开口,“你不是中了蛊虫吗?你公然背叛南疆国,就不怕他们催动你体内的蛊虫,让你生不如死?”
卓安烺开口,语气中充满了淡淡的嘲讽。
“我就算没有背叛他们,继续为他们卖命,他们也不可能会帮我解蛊,等到我彻底没了利用价值,等待我的,便会是自生自灭,更甚至,是更加凄惨的结局。
我对此已然看透了,对他们就不会再抱着任何一丝希望。
我也知道自己迟早都会有一死,既然如此,还不如在死前能给他们一记迎头痛击,这样我便是死了,也能痛快些。”
卓安烺说出这番话时,撑在地上的手也暗暗握紧了,手背上的青筋阵阵凸显,可见他此时的心境究竟有多不平静。
明惠帝思考权衡着他的这番话的可信度。
单从这番话和他的表现上来看,这番话的可信度的确很高。
但是,明惠帝生性多疑,任何事情他都不免会多想几分。
他再次开口,“那你可知道那个假冒的梁毅恒究竟是谁派来的?”
卓安烺遗憾摇头,“罪臣无能,暂未探查到此事。”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有意拿乔,不肯直说?”
卓安烺忙道:“罪臣是的的确确不知情,假若罪臣知情,定然不敢有半分隐瞒。”
明惠帝又道:“这么说,这些便是你所知道的全部讯息?”
卓安烺敏锐地从他的这话中听出了要卸磨杀驴的意思。
卓安烺神色随之一凛,“罪臣所知的确只有这么多,但罪臣恳请皇上,能给罪臣一次机会,让罪臣继续为皇上分忧!”
明惠帝神色和语气都十分冷淡,“你还能为朕分什么忧?”
卓安烺重重磕了一个头,沉声开口。
“皇上,罪臣自知时日无多,现在之所以冒着杀头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