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达担任自由星际的外交部长,已经有十几年了。若要追溯他进入外交部,那么则更为长远。在这漫长的职业生涯之中,虫族与自由星际有过数次摩擦,几乎每隔五、六年,虫族的边防军,便仿佛练兵一样,撕咬着自由星际的成员国。
科达记不清他到底亲自撰写了多少词稿,抗议、谴责虫族,气氛最为紧张的时候,是前总统被刺杀那一回。以妲卧为首,自由星际发起了对虫族的战争宣言,银河系内大小的势力都卷入其中,将沦为战场的大六星际,打成了荒芜星域,至今那一块块的黑色斑点,仍像伤疤一样散布在银河内。
然而,这却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虫族的
——王虫。
那冰冷的目光扫过来,科达顿时就僵硬在那里,话语全部卡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不止是他,整个会议厅里鸦雀无声。
死寂之中,红真将手交叠着,放在桌上。他的眼眸如同流淌着光芒的鲜红宝石,注视着王虫们,一个一个的扫视过去,随后,他仿佛闲谈一般,一边轻笑着,一边说道:“诸位,便是虫族的王虫们吗。”
那笑声回荡在虚拟的会议厅里,仿若落花翩然。红真的声音很柔和,像一个老友那般说道:“一直对诸位神往已久。今日得以会晤,实在是件幸事。”
气氛顿时就活了过来,政要们人影攒动,用私人频道交谈着,科达清了清嗓子,正准备照着事先准备好的稿件,谴责改造人联合虫族毁灭仙女星系。那套路一般的外交辞令还未出口,便看到一名通体覆盖着漆黑硬甲的王虫站了起来。
他站起身,所有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过去。王虫面无表情,细亚麻色的发丝里竖立着一对触角,他的视线扫过会议厅,在鹤云锦身上稍做停留。便开口道:“尔等叛逆,竟敢聚众违抗主人的意志,罪无可恕。”
他的声音毫无波动,却犹如惊雷炸响。科达几乎要跳起来,自由星际并不教授人类帝国通用语,他根本听不懂王虫说的内容,只是那句话他太过熟悉:
——罪无可恕。
那是刺杀了前总统的暗影军团长,最后留下的话。
他说完这句话后,前任总统头颅落地,大六星系毁于一旦。
“虫族,”科达扔下稿件,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你们要开战吗?”
他的话音刚落,聚集了银河系大半当权者的会议厅,像街头的菜市那样喧哗起来。一片嗡嗡声里,萨丽将手按在桌上,站了起来。
从外表上看,她似乎只有三十出头,深红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漆黑的眼眸中仿佛藏着宇宙。她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王虫,随后,萨丽吐出了极其标准的中文:“你是虫族的征服军团长。”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亚维转过视线,一旦面对着其他人,王虫的脸上便再也找不到一丝笑容。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萨丽,犹如盯住了猎物的猛兽。
萨丽冷静的与他对视,她的身躯并不高大,气势上却完全不输给王虫。
“我见过你,”军政首长看着王虫们:“在大六星系的战争里……”
她的目光穿过了时空,又看到了那个无声的战场,那时萨丽还不过是一名中队,她所率领的部队在大六星系的边缘地带游曳,监控着虫族的边防军。
萨丽便是在那时见到了亚维——王虫悬浮在战场的上空,并没有参与战斗,他仿佛观察着两条小虫子互相撕咬一般,旁观着毁灭了大六星系的战争。联邦的舰队才进入大六星系,王虫便察觉了一般,隔着宇宙,投来极其冰冷的一瞥。接着一道暗光撕裂空间,击中了萨丽所率领的部队,她侥幸逃过一劫,而身处舰队中央的旗舰则没那么幸运了,当场化为了飞灰。
那冰冷的眼神,令她记忆犹新。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萨丽却一眼认出了亚维的身份。
“虫族,”军阵首长的语气分外的严峻:“你们又想挑起宇宙战争了吗。”
“畸形的背离者,”亚维面无表情:“我等奉主人的意志,清扫宇宙间失衡的一切。你们也逃不过覆灭的结局。”
“哦,”萨丽冷冷道:“虫族这是要跟联邦也开战吗。”
“敢问虫族这是什么意思,”一名自由星际的成员国代表站起身来:“你们侵略了仙女星系,这还不够,还要继续毁灭别的国际吗!”
“虫族,你们太过狂妄,难道仅仅凭借你们一族之力,就想彻底消灭我们?”
自由星际里多得是小国饱受虫族之苦,他们几乎被虫族当做了练兵场。有人发声,其他人便接二连三的发出谴责。
除了亚维,其余的王虫们根本没有理睬旁人的意思,白蓝的触角动了动。随后他侧过身,似乎与旁边的同伴说了什么——参与磋商的人员皆为虚拟投影,王虫们此时实则身处不同的星域,无法用精神连接网交谈。
他们互相低语着,凭借着无论伦比的默契,白蓝率先退出了磋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