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看不到人是死是活。
凌司如心里比刚才的失望更沉甸甸的,她是恨不得杀凌亢。但也没想过凌亢可能会就这样突然死在薄时漠手里。
她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但不愿再看着躺在那里的一具身体。她转过头仰天看着。
天上没有一点云。
只有一片太赤裸的蓝色。
就是不比大海的蓝色深邃。
一点都不好看。
她还在埋怨。
但此刻泪水已经静默得划过她的眼角。
一滴滴的还落下。
她哭了。
但她面无表情得不去擦。
她就大字型躺在地上。
在这没人看得到的地方,她躺在薄时漠身后的地上,一个不算是角落的角落里。
任凭从前的三十多年的记忆。
在她脑海里走马观花得全过了一遍。
从薄时漠送她一朵杜鹃花开始。
到凌亢拿着软刀红着眼睛毫不犹豫走过来,他要杀她的那柄软剑反光刺眼结束。
她就躺在地上。
不声不响。
最后她闭上眼睛。
流完此刻最后一滴在眼睛里水润着但还没成型的眼泪,慢慢张开。
她没说话。
心里也没说话。
此刻薄时漠的死侍已经完全控制住局面。
薄时漠站在原处,他身姿没动,只是手轻轻一抬往前一招,他身侧站着的死侍就走上前扒了凌亢的外套,从他身上搜查出迷药的解药。
不用死侍递交给他,死侍回头看他和他眼神请意,他也只是略微眼神轻压轻抬,死侍就已经懂得默契习惯得把药分下去。
但是药劲没那么快有效。
中了药的所有人四肢都还没能到立马有力撑着自己站起来的地步,最多只能强撑着坐起来互相靠着。
女死侍走过来也给凌司如喂了一颗。
然后扶起她坐着。
薄时漠依旧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两位死侍走去凌亢旁边蹲下探他的鼻息,然后照旧起身回头和薄时漠示意。
眼神交汇几秒之下。
他一抬手往后轻摆手指,两位死侍就懂得自觉架着凌亢的一头一脚走过来从楼梯一路下去。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之后。
薄时漠这才双手插兜,转身微低头去低眸看着坐在地上的凌司如。。
她却故意扭头不看他。
他没问没对话,就绕过她一路也下台阶走远去,撑着凌司如的女死侍也在凌司如的驱赶下走开,墓碑前最后只剩下一群中了迷药的人起身不得。
在几个小时之后。
天黑了。
四周的小路只剩下三盏路灯。
在路灯的光柱之下还能看见一个个银针似的密集的雨丝在空中斜斜的划下。
偌大的墓地前平台小广场上,已经不见其余之前中迷药的他人。单单只有凌司如独自一人还坐在她妈妈的墓碑前。
此时的雨丝细细微微的。
没有雨声。
凌司如就坐在墓前,面对面得看着她妈妈的照片,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就是偶尔失神的凝视那张照片发呆。
偶尔清醒的看着那张照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雨势渐大。
薄时漠撑着伞从她身后的台阶上一步步走近。
哒哒哒的他的皮鞋踩在水里。
凌司如早就听见了。
她不回头。
脚步声止的时候。
伞遮在凌司如的正上方。
薄时漠的影子在凌司如的前方。
“为什么救我?”
她的声音很干涸。
她披散的头发被雨打湿全部粘在额角和脖子上。她坐在原来的地上没动,一直塌下的腰在听见薄时漠走近的那一刻挺得笔直。
“你不觉得你做人,真的很矛盾吗?”
她问得一语双关。
每个字的语气都平淡平缓从容。
没故意压着什么情绪,也没故意激将。
一面是问他对陆相挽的爱明显却为什么不善意。
还有。
她和他之间。
分明是敌对的双方。
却还要救她。
她就算再懂心理学也从来没读懂过薄时漠。
薄时漠单手插兜安安静静的撑着伞站着,他什么也没说,视线从站定就集中在白宥宥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墓碑上的照片是张素描。
没有实体的脸。
但看得出来凌司如和她长的很像。
时间静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