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爷听后,哼哼一笑,吩咐身旁的人道:“午后,去卿八王爷来小聚。”
跪地的暗卫相视一瞬起身,福着腰离开。
半个时辰后,暗卫跪在书房矮桌前,原本二王爷派来的人早就死在地牢,眼前的裴卿知找人易容假扮混淆视听。
二王爷果然松懈了,似乎做上登基的美梦,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他是习武之人,不爱文书一类,兵书更是一个字都懒得研究,自身狂妄看不起咬文嚼字的书生,座下门客寥寥无几,这样的趋势,再过不久会是一场噩梦,他在自寻死路。
裴卿知挥手,眸子满是冷戾。暗卫退下,潜伏于暗处,不管怎样,戏要做全。
深晚,裴卿知裹着一身酒气回府,大将军也在,三人喝下不少酒,二王爷嗤笑着对裴卿知说,死一个女人不算什么,二王府有的是美人,让他随便挑一个。
裴卿知咬着牙,忍了又忍,才按住满腔怒火,冰冷的眸子透着寒霜,薄唇轻启淡淡道:“等一切尘埃落定,会好好考虑。”
二王爷笑他不懂风情,可他心里只有了了。
月色如醉,斑星点点,沉寂笼罩整个京城。裴卿知立在门外,仰头看天,灯笼内的烛光一晃一晃,暖色光线拢在周身,勾勒出线条分明的侧脸。往日的欢声笑语环绕在王府各处,随风一吹,一切渐渐消散。
再等等,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就快好了。
一封信安抚了宋知了,一切抽丝剥茧渐渐清晰,愈发深入却又迷雾重重。不明所以,宋知了决定好好待在山上,一切尘埃落定自有机会知晓。
恢复往日的模样,宋知了吃好睡好,两个婢女也静下心来,天气好时,宋知了带着春夏和秋冬出门晃悠,经常看见大当家的集中所有人,端着一碗茶水,操着一口极重的口音给他们讲大道理,句句狗屁不通,下面的人昏昏欲睡,临了还要拍手鼓掌,大叫:当家的真是才子。
宋知了躲在树后看,当家的一开口她都能笑好久。后来,不知道谁说了一嘴,当家的把她也叫来,坐在下面,听他从孟子说到孔子,最后配上一句自己的见解,宋知了面无表情再也笑不出一声,春夏和秋冬侥幸逃过,站在树下捂着嘴。
距离宋知了惨死已过去半月,京城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再过不久,要变天了。
虽已同盟,二王爷还是有戒心,计划全盘托出,细节保留不少。裴卿知慢慢等,死是迟早的事,绝望地死才能刻骨铭心,才有意思。
当晚,一封密函,送入皇宫,皇帝展开细细看完,浓眉轻拧,冷笑一声。
凤鸣山上,马蹄声赫赫,一抹黑色身影落在厢房窗前,窗扇半开,清辉穿过,洒在榻上,清晰可见姣好睡颜。榻上的人睡得很熟,好看的杏眼紧闭,眉头舒展,发丝划过白皙的脸颊,整个人安静如画。
他立在外面,面无表情的脸渐渐泛起柔和,半月未见,人似乎清减许多。他本不该来的,实在想念,夜半策马上山,走到门前却犹豫了,决心一瞬间溃散,他不敢见她。
宋知了眉头皱了皱,裴卿知转身,离开了。
等我解决完一切,骑着骏马来接你。
窗前笼罩的黑影完全消散,宋知了微微撑开一条缝,确定没人才完完全全睁开眼睛。今晚的月光太亮,晃得她睡不着,想起身关上窗户,忽的眼前黑了一阵,光亮似乎被人挡住,她不敢动,做好随时逃走的准备。
不知过了多久,月光重新穿过窗子,落在眼皮上,那人不在了,仅仅是在窗前站了一会。
视线环顾一周,什么都没看见,他走了。
转头,目光落在另一张床榻上,两人睡得正熟。春夏在脸上挠了挠,嘟囔两句转过身。秋冬咂咂嘴,不知梦见什么好吃的了。宋知了躺下,忘记最开始的目的是关窗户,淡淡想着什么。
凤鸣山既被占领,山势险峻,旁人不会也不能轻易上山。心尖一颤,宋知了盯着头顶围帐,瞬间笃定,方才那人是裴卿知。
他裹着夜色,带着一身思念来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