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在右路押了两万大军,但他自己却在左路,带着朔方所有的精锐驻扎在左路。
田承嗣在左路押了三万大军攻打李光弼的右路,用最精锐的同罗骑兵从右路攻打他以为的李光弼薄弱的左路。
七千同罗骑兵对不到一万人的唐军,无论从理论还是从实践来看,这不到一万人的唐军,必败无疑。
败只是时间的问题,要么今天,要么明天或者后天。
从人体极限来推算,被七千精锐骑兵不断袭扰,步兵的体力两天就会被消耗一大半。
你可以仔细回想,陪女朋友逛一个小时街,你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那里,是什么感受?
叛军骑兵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在不远处围着唐军奔跑,那万马奔腾的气势就能快速消耗一个人的意志。
必要的时候,骑兵还能小规模、多点分散地、高速移动射击袭扰。
疲敌就是骑兵围困步兵最好的办法。
李光弼眯眼望着前方,同罗骑兵的轮廓逐渐清晰。
在太阳下,那些满是疤痕的铁甲泛着耀眼的金属光泽,竟然一眼望不到尽头。
号角声响起后,唐军步兵气氛变得肃杀,士兵们皱起眉头,握住兵器的手变得更用力。
再过片刻,脚下的地面就开始轻微抖动。
站在最前排的士兵,已经看到那些骑兵如同山岳崩塌的泥石流一样朝自己滚来。
跟着李光弼的大部分官员都紧张到了极点,他们深呼吸了几口。
可能因为过度紧张,前面铺天盖地的喊杀声突然消失在风中,只看到那些骑兵开始加速。
位于正前方的骑兵手持长槊,相互间隔大约五米到十米,将速度提升到最快,四蹄如飞一样朝唐军步兵冲去。
骑兵尚隔着几十米,最前面的唐军就仿佛感觉到地面在不断下沉,一股战马的腥味和铁血的锈味混在风中,迎面扑来。
不需要李光弼下令,这支军队已经形成了对付骑兵的记忆。
在同罗骑兵的前锋进入到五十米距离的时候,唐军的弩箭手开始放箭。
密集的箭雨横冲向骑兵,从铁甲上快速划过,发出叮叮的声音。
有的射中战马,战马吃疼倒地往前翻滚了十几米。
更多骑兵从后面补充上来,像崩堤的洪流一样滚滚而来。
这短暂的绝对空隙,唐军高饱和式地发射了几波箭雨。
随即快速切换到了长枪。
战马看到那些密集的长枪,立刻不受控制地减速。
最前面几匹冲撞到唐军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冲劲,撞倒几个士兵后,被其他人拉住缰绳。
上面的骑兵被拽下来,后面快速有无数长枪刺向他们。
同罗骑兵的第一次正面冲锋宣告失败,后面的骑兵则灵活地迂回起来,向两侧分流,在距离唐军仅十几米的地方奔走。
这个时候,双方都不敢有进一步的供给动作。
如果唐军切换成弩箭手,叛军则随时反杀回来。
在第一轮的对决中,几乎没有什么胜负可言。
同罗骑兵也仅有不到二十骑落马。
分流之后,同罗骑兵开始从侧面包围唐军。
在形成侧面包围的这个过程中,同罗骑兵的队伍分散成无数小河流一样,然后再熟练地汇聚。
与此同时,一部分手持弓箭的骑兵,开始一边高速移动,一边朝唐军军阵放箭。
箭矢在空中密集地飞来,发出尖锐的呼啸。
有的射击在唐军胸口,被护甲挡住。
有的则射击在头盔上。
还有少部分射击在护甲的缝隙之间,对士兵造成了伤害。
“稳住阵地!”
军阵中传来唐军军官的声音。
唐军圆阵中的弓箭手也开始展开还击。
大量弓箭在空中对射。
按照配比,大唐每一个弓箭手随身携带的箭矢数量在三十支到五十支。
不仅仅李光弼的军队是,田承嗣的军队也是。
虽然数量有限,但战争的惨烈程度不是按照时间来推算的,在短暂的第二轮交锋中,双方近距离撕扯起来,变得异常惨烈。
不断有唐军中箭,也不断有同罗骑兵坠马。
双方都快速消耗箭矢。
其中,一部分军阵中,唐军弩箭手趁机出来对同罗骑兵进行平面射击。
这种射击比弓箭手的抛物线射击命中率更高,威力更大,对同罗骑兵造成的伤害面明显更广。
但这种射击有一个短板,敌人是骑兵,当发现这个军阵的长枪临时被撤下,就会开始朝这边冲锋。
弩箭手是不具备防御的。
这种情况,在这个阶段的对峙中上演,双方都紧密地寻找着对方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