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三日清晨,被雾气笼罩的成都平原,在一阵厮杀声中被唤醒。
无数身披铁甲的吐蕃人,如同荒原上的狼群,涌向前面的乡里。
乡里的男人们纷纷集结起来,他们拿起并不多的武器,没有武器的只能拿起农具、棍棒,聚集在一起。
老人女人和小孩都躲在家中。
这些人都是没有进城的人。
益州人口密集,要全部进城根本不现实。
乡里老树下的狗子在叫喊,小猫蜷缩在墙角处。
乡里德高望重的老人用沙哑的声音对那些青壮说道:“我们刚获得了土地,这些土地是我们自己的,我们种出庄稼,我们自己吃!我们要守护好我们自己的土地呀!”
有人哭丧着说道:“为什么我们的命这么苦,刚获得了良田,敌人就来了!”
“不好胡说了!敌人已经来了,我们不能退缩!”
此时正下着和油一样宝贵的春雨,田地里却再也见不到忙碌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杀戮!
大量吐蕃人成群结队而来。
乡民们组成团,乡里还有上了年纪的府兵,这些老府兵都曾经接受过训练。
在他们的指挥下,人群围成一圈,弓箭手在后面。
雨声冲刷在树叶上,发出唦唦的声音。
不多时,前面的吐蕃人来了。
弓箭手立刻用箭射过去,箭没有用,吐蕃人很快拉近距离。
双方在乡里前发生了激烈的斗争。
乡勇的刀劈砍在吐蕃人的甲胄上,只是发出一声声铿锵声,却无法伤害到吐蕃士兵。
但吐蕃人的刀却如同切瓜砍菜一样,人头在雨中飞滚,鲜血染红了以往清晨去田间的小路。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些乡勇的防御就被吐蕃人撕碎,后面跟上来的南诏人也加入进来。
他们如同野狼一样向乡里围过去。
夜幕中传来孩童的哭泣和狗叫声。
轰轰轰……
天空中,一道道闪电过后,便是轰鸣的雷声。
仿佛要裂开大地。
无数人开始往成都、新都、双流、广都、犀浦、郫县等城池奔逃。
接下来两天,雨越下越大,吐蕃人在益州各地到处杀人,俘虏人。
雨水冲刷到小溪里,小溪变成了红色。
那些挖掘出来为了灌溉良田的河渠边,倒满了尸体,孩童抱着破旧的布娃娃,哭着喊着在荒原中寻找父母。
这样的杀戮持续了三天,整个成都平原在血河中哭泣。
到了二月二十五日,吐蕃军和南诏军在指定的集结。
又是一个阴天,层云压得很低很低。
杀红眼的吐蕃人,带回了大量的战利品,包括女人。
他们将俘虏圈养起来,然后快速列队。
阁罗凤忧心忡忡地对达扎路恭说道:“这样的杀戮,会惹怒唐人,唐军的斗志反而会被激发,请将军不要再这样了。”
“你记住了,这是战场!”达扎路恭冷声道,“你以为这三天死了很多人吗?我告诉你,这三天死的人,还没有当年哥舒翰攻打石堡城死的唐军多!”
阁罗凤愣了一下。
达扎路恭继续说道:“相比过去在陇右道死的人,这不算什么,唐军两次深入云南,不是也死了二十万人吗!你现在在这里跟我谈不要杀戮,怎么?你是想以后归顺大唐?”
“不不,我只是担心激发了唐人的斗志。”
阁罗凤连忙打住。
“我们面临的敌人是哥舒翰,哥舒翰的心肠是铁做的!我们要跟他一样,才能打赢他!”
达扎路恭眼神燃烧起雄心壮志。
战局的顺利,出乎他的预料。
看来哥舒翰真的没带多少兵马过来。
既然如此,这一次就拿你哥舒翰祭旗!
想到这里,达扎路恭用力拉动缰绳,转身朝已经快要集结完毕的大军奔去。
吐蕃士兵的铁甲布满了泥泞,泥泞里还有深色的血。
三天的杀戮,让他们面部浮肿,双目通红,脸上的油和鲜血混在一起。
即便如此,他们眼中依然有着浓郁的杀意,就像饥渴的狼群。
“儿郎们,你们看,唐人的反抗不堪一击!”达扎路恭举起刀,大声呼喊着。
“把我的话传下去,前面的成都更加富裕,我们攻破这座城,把所有的财物全部抢走,把所有的女人也全部抢走,男人则是我们的奴隶!”
达扎路恭的话开始在大军中传播。
每传播一处,人群就沸腾起来。
吐蕃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沸腾过,因为成都是他们攻打过的最富裕的地方。
这里和陇右不同,这里沃土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