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雪地中落满了箭矢,黑压压一大片。
最近的箭矢,距离唐军也有几十米。
但城头的叛军还在孜孜不倦地反击,更多的箭矢落在雪地里。
可无论如何还击,都无济于事,因为根本无法打击到对面的唐军。
这让人感到绝望。
在那些重炮无差别地砸来,直到第六批,田承嗣才感到。
当田承嗣赶到城头的时候,被城头的一幕震惊得愣在原地,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街道上那些大石头,还有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
“将军,小心!”
田承嗣的儿子田维高呼一声,却见前面的上空一颗石头朝这边飞来。
田承嗣吓得当场脸都白了,战马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发出一声嘶鸣,抬起前蹄。
那颗大石头从田承嗣旁边二十厘米的距离砸下去,砸在路面上,崩碎后,碎块弹跳了一下,冲击在周围人身上,倒了一小片。
田承嗣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立刻拉缰绳,转身后撤,稳定了马的恐慌情绪,自己也撤退到足够远。
“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军有新武器!”
“什么新武器,能把如此大的石头砸进城内!”田承嗣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死死盯着城头。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武器。
“将军,现在怎么办?”
“慌什么,让他们尽情地砸,我不信他们能把城墙砸塌!只要城墙不塌,他们就攻不进来!”
田承嗣很快恢复冷静。
“你看那些石头,也不是每一颗都能砸到人,儿郎们在城头趴下,或者用盾,这样过一段时间,唐军的石头没有了,也就结束了。”
众人深以为然。
被田承嗣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
“所有人待命。”田承嗣下达了一道命令,“派斥候去箭楼仔细探查情况。”
“是!”
此时,郭子仪已经坐镇中军。
唐军的主力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这些重炮的效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连郭子仪本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如果不出意外,今日可以破城,传令下去,全军做好准备!”
“是!”
重炮的进攻源源不断。
在这个过程中,叛军的心理路程发生了好几次变化。
起初是震惊,到不知所措。
接下来是回过神来,发现这种武器对人的命中率有限,杀伤范围有限。
于是放下心来。
但随着唐军重炮的持续打击,城头已经有一些地方崩塌了一小片,城墙壁上弥漫了密密麻麻的坑。
站在城墙上的人,感觉城墙都在颤抖。
城墙都在颤抖,更何况是人?
恐惧如同滔天怒海,淹没了所有人。
他们在这种情绪下煎熬着。
精锐的步兵可以列阵正面抵抗骑兵那可怕的冲锋,即便是骑兵冲锋到了面前,那些步兵也能坚守阵地。
骑兵冲锋的可怕之处在于,骑兵的联合冲击,在未达到之前的那种压迫感。
那些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只有精锐步兵能扛住。
可如果那些步兵一直被包裹在骑兵的那种压迫感中,整整持续一个上午呢?
他们的精神状态无疑会崩溃。
就像此时此刻,城头已经有精神饱受摧残的士兵崩溃了,他们开始痛哭:“打不赢了,快跑吧!”
他们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自我已经无法控制情绪和身体,快速失控。
这种失控在城头的士兵中迅速传染。
当不知第几批石头砸过来,城墙处突然出现了一些如同蜘蛛网一样巨大的裂痕的时候,城墙猛地一颤。
那一刻,数不清的士兵开始往城墙的楼道狂涌。
“快跑!”
“别推我!”
“城墙要塌了……”
“……”
“稳住阵脚!不许动……”军官还在大声呵斥。
但没有人听从军官的。
士兵们被自己的人推倒了一片又一片,后面的人连滚带爬。
更让人绝望的是,那些刚被推倒的人,紧接着被飞来的一片石头砸中,当场砸得铁甲凹陷,血肉模糊。
惨叫声和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城头已经彻底乱了。
田承嗣面色铁青,他拉着缰绳,战马也焦躁不安起来。
他对前面大声吼道:“所有人原地待命,坚守阵地!”
城内,叛军士兵已经披甲列阵。
但时不时有石头砸进来,距离城门比较近的那些叛军士兵已经被惊退。
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