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姑的确是病了,比起上一次看到她,这一次,陆姑姑明显憔悴许多。傅承宣进来的时候,陆姑姑正靠在床边。一旁还放着一只已经喝完药的药碗,碗中有些余留,浓重的药味让傅承宣隐约觉得陆姑姑的病有些严重。
吴王跟着进来了,他越过傅承宣进到屋里,对陆姑姑道:“承宣来看你了,本王便告辞了。”
陆姑姑先是一惊,看了傅承宣一眼,旋即抬眼看了看吴王,微微颔首:“多谢王爷费心。”
吴王深深的看了陆姑姑一眼,转身离开。
傅承宣目送吴王离开,这才走到陆姑姑身边,拖了张凳子坐下。
陆姑姑见到傅承宣过来,脸上意外的神色还没有消退,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了一些:“怎么今天过来了。”
傅承宣见陆姑姑体力不支,几乎是立刻上前扶了陆姑姑一把,听到这话,他爽朗一笑,坐回原位:“哦,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是自从阿锦做了国子监的夫子,每一日都十分的繁忙,毕竟国子监几百个学生要由她教导。先前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总是说还有学多东西留在这边,都是她用惯了的工具材料,一直没时间回来取,今日我恰好有时间,就自己过来了。打扰到姑姑,当真是罪过!”
陆姑姑看着傅承宣,眼中有温和的赞许:“你有心了。阿锦这个孩子,看着是那么回事,其实有时候也不懂事的很。你们不要总是惯着她。”
傅承宣笑了笑,很是认真的说:“姑姑,阿锦并没有什么不好,即便是宠着,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宠着。您不用担心我们,倒是您,我们每日忙着自己的事情,反而忘了您,如今天气也转凉了,不如等我回去之后准备准备,您搬过来与我们一起住吧!”
他没说立刻,只是不想陆姑姑现在过去发现陆锦受了伤,加上他也要和爹娘说一说这件事情,所以先提出了这个建议。
可是陆姑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摇摇头:“我一个人习惯了。”
傅承宣蹙眉:“可是您……”
“生死有命,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姑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指不定我去了你们家,反倒更加不习惯。你不用担心我,回去了也不用告诉阿锦。你也说了,她如今十分的繁忙,那官职又是皇上钦赐的,不能怠慢。等我稍稍好些了,你们一同回来看看我就成。”陆姑姑说的很是直白,对傅承宣竟也没讲什么客气,俨然是当做了自家人。
傅承宣默了默,没说话。
最终,因为傅承宣号称是回来帮陆锦取东西,所以陆姑姑喝完药休息了一会儿,亲自带着傅承宣去了陆锦以前的工房。
上一次来这里,傅承宣尚且有些不情愿,只觉得十分的无聊无趣,加上被那只大黄狗一个猛扑,心情简直糟透了,这一次来,他忍不住仔细打量起这个大宅子。
这是陆锦生活过的地方,是认识他以前生活的地方。
弘善巷和绥国公府几乎位于大梁城两头,只是绥国公府那边门庭若市,这边却门可罗雀。傅承宣并非什么柔情少年,只是当他明白自己的心思之后,总是会不自觉的相处一些十分煽情的想法。
好比此刻走在陆宅之中,他心中就觉得缘分这个东西当真是十分的神奇。
陆锦明明手艺那么好,明明那样吸引人,可是在过去的是多年里,他几乎从未见过她,一面之缘都没有,可是缘分一旦到了,从相识一刻开始,便像是有了千丝万缕的纠缠。从一把簪子到一道圣旨,简直是神奇。
绥国公府新修的工房加书房,那是傅承宣亲自监督出来的。完全是按照最高端,最优雅,最低调的奢华的方向打造出来的。
在他看来,陆锦这个人臭毛病那么多,对自己呆的地方必然也有许多严格的要求,可是当他进到陆锦从前的工房的时候,一颗激动地心,没来由的,倏地冷了下来。
房间很暗,这是傅承宣的第一个感觉。
略有阴冷,这是第二个感觉。
前两日修大书房的时候,傅承宣力求光照,曾经为陆锦的座位做了很多次调试,最终选定了那个光线明亮的位置。
可是这个房中,三面都是黑漆漆的,只有一面开了一扇小窗户,小窗户前,是一张四四方方的矮桌和一个瘪瘪的四方布垫铺在那里。下面铺着一张席子,边角地方都已经有了磨损。
穷困,这是第三个感觉,也是傅承宣无论如何都觉额不应该有的感觉。
如今的陆锦,身为绥国公府的儿媳,更是国子监五品博士,手持钦赐万年红,做出的首饰连太后公主都青眼有加,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何会给他一种穷困潦倒的感觉?
根本没有绥国公府大书房那样的讲究,又是多宝阁又是壁柜,这边的工房,只有最普通的手工木架子,和一个个挨着的木箱子。但唯一相同的,是木架子上,的确是木雕在上面,玉雕在下面,箱子中,都是按照她的习性摆着的小玩意小手工。
“这些玉雕是从原石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