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香略有些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她手中的手帕已经被她来回撕扯,不成样子。
呼吸都比平时要沉重许多,巨大的压力之下, 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魂魄好似已经离体, 正在空中飘荡。
她不时往门口张望,等待着门口出现一个身影。
很快, 门口真的有个少女走了过来,李凝香眼睛一亮, 快步上前, “易雅!”
可是当她看清门口的人时, 满目欢喜都冻结在眼底,随后布满嫌弃的神情, 她心情很不好的开口,“怎么是你啊?”
被人嫌弃的,正是江易周。
江易周走到李凝香身后的桌子前, 弯腰坐到圆凳上,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凉茶入口,味道有些苦,真是很提神醒脑。
“怎么不能是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江家女眷都回族地去了, 江易雅不在家。”
“你都没去, 凭什么要让易雅离京!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叫江伯父这样放纵你!”
李凝香气得不行, 她是听说江易周还在家, 所以才过来的, 在她看来,江易雅比江易周地位高多了,江易周能留下,江易雅就不必被发配到族地去。
对于天潢贵胄的宁安县主而言,这天底下最繁华之处,便是京城,除了京城,其余地方都是会被“发配”的穷苦之地。
江易周没法改变县主的想法,因为她这种想法在当下再平常不过,也再正常不过了。
此刻的大庄,除了京城,确实没有一个好地方了。
“这不是放纵,是无奈,我不想去的地方,谁还能将我绑去不成?县主今日前来应该不是寻我吵架的,来让我猜猜,县主是想要救一救情郎?”
情郎二字落在李凝香耳中,莫名多了三分嘲讽。
李凝香的愤怒一下子被戳破了,露出了内里的慌乱和黯然。
“他不是我的情郎,他只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秦彦不爱她,更不喜她做未婚妻,李凝香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婚约不过是一时的政治盟约,不可能有结果,是她一厢情愿,在待嫁闺中的日子里,每天都在幻想,若是有朝一日他们真的成亲了呢?
少女情怀,怦然心动,不过是一刹那。
现在天地突变,梦该醒过来了。
“朋友,行,县主说是朋友就是朋友,那县主是想要去救一救你这位朋友,对吧?”
“你明知故问什么!你若是有本事,就帮我一把,只要他能活下来,待日后,你若有难,本县主定然会倾尽全力救你,一如今日救他!”
李凝香被江易周问得有些恼羞成怒,按照她的脾气,此刻她应该转头就走,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就是觉得,眼前的人能帮她。
很奇怪,像是一种直觉,江易周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她绝对有办法。
江易周比任何人都聪明。
或许是之前听江易雅说江易周的不同之处,听得太多了,此刻李凝香对江易周充满信心,甚至事情还没有办妥,就先摆出承诺,告诉江易周此事会有多大的回报。
江易周听完后,似笑非笑地看了李凝香一眼,差点儿没将李凝香看得又炸毛。
“救人好说,罪人已经伏诛,陛下至今昏迷不醒,吕国公府没有牵扯到此事之中,所以说来说去,收了吕国公兵权,将吕国公一家软禁的人,没有理由要了吕国公一家性命,出来是早晚的问题。”
江易周有想过,要不要在这件事上骗一骗小可爱,李凝香娇纵任性,但本性不差,她能和江易雅玩到一起,勉强算是正面角色。
她一定会信守承诺。
最后江易周选择不那么做,不是良心发现,江易周就没有良心这东西,她纯粹是觉得,没意思。
李凝香现在满腔爱意都给了秦彦,秦彦则眼里心中只有江易雅,三角关系太狗血,感情这事儿又牵扯不清楚,与其以后天天看狗血剧情上演,不如赶紧将秦彦赶到边关去。
况且现在吕国公府完全没有自主权,秦彦的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担了这份人情,又没法将秦彦的命捏在手中,光李凝香的承诺,并不足以让她忍着麻烦去处理此事。
说白了,天平另一端的筹码不够重,李凝香的承诺,得一两年后才有重量,现在李凝香自己都身不由己,一两年后江易周早不在京城了,要这个承诺也没用。
至于再之后,李凝香没有之后。
“收了吕国公兵权的人,是太后,太后她……”
李凝香欲言又止,嘟嘟囔囔说不出下一句话。
太后是她的亲外祖母,自她幼时起,便极为疼爱她,她身为晚辈,随意谈论长辈实在是不孝。
可即便李凝香和太后亲近,她也没法昧着良心说,太后讲理。
吕国公府全员的生死,不在于有没有证据证明他们造反,而是全看太后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