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寂静无声,案几上镂空雕花白玉香炉余烟袅袅,沁人的檀香氤氲一室。
沈廷韫看穿梁暮烟眼底的疑惑,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跟自己去外间。
沈廷韫略微抬手,示意梁暮烟落座。
梁暮烟坐在他对面,等着他开口。
沈廷韫端起案上的茶盏,淡淡饮了一口,缓声道:“里面躺着的是我娘的婢女,我心中的疑惑只有她能解开。”
梁暮烟皱眉,低垂着眼眸不去看他。
他置办京郊别院原来是为了安置故人,是她误会他了。
“殿下不必跟我解释。”
梁暮烟撇过脸去,她同沈廷韫只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些罢了,于他的私事不想了解过多。
方才他将强行将自己掠上马的仇还没有报。
“烟儿这是真的恼我了?”
沈廷韫笑着将茶盏斟满推到她跟前,带了点调笑道:“我这是关心则乱,怕你再遇见危险。”
梁暮烟转头看他,一双水眸隐含恼火。
“既是如此殿下为何不将我送回镇威侯府,而是将我掳到此处?”
沈廷韫笑而不语,蓦地掖住梁暮烟的手腕,温热的指尖在腕子上摩挲着。
“好,一会儿我便骑着高头大马送你回去,给烟儿
赚足排面。”
梁暮烟梗住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一双水眸看他,自己分明不是那个意思他却偏要曲解。
镇威侯府的人若是瞧见这位送自己回去,便是一场滔天巨浪。
“臣女应了殿下的事自会竭尽全力,这便告辞了。”
梁暮烟拂袖起身,不想再多纠缠,刚要往外走就被沈廷韫扯着手腕拦住。
“就这么不喜欢和我在一处?”
沈廷韫缓步逼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梁暮烟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俯身将自己整个圈进怀里,带着浓重的压迫感缓缓逼近。
“殿下请自重!”
梁暮烟挣不开他的手,眼底爬上一丝恼怒,指尖微动,泛着寒光的银针借力打力眼瞅着就要扎在沈廷韫的手腕上。
沈廷韫没料到她还有这招,躲闪不及,手背自针尖擦过,生生留下一道血口。
“嘶!”
沈廷韫下意识放手,血珠自伤处冒出坠在白皙的手腕上欲落不落。
“你是属刺猬的吗?到处乱扎人。”
沈廷韫含笑看她,无奈地用汗巾捂住伤处,雪白的帕子不一会儿便染红了。
梁暮烟原本只想刺他手腕上的穴位将人制住,不曾想竟伤了他,帕子
上晕开的血迹格外刺目。
梁暮烟心头一软,面上却仍旧不肯服输,冷声道:“刺猬只刺冒犯她的人。”
沈廷韫被她故作强硬的样子逗笑,正在这是,侍卫拿着画像进来,刚要开口瞧见梁暮烟也在欲言又止。
梁暮烟会意,缓声道:“殿下既然有公务,臣女便不打扰了。”
沈廷韫看了梁暮烟一眼,挡住她的去路,对侍卫道:“有话便说,我没有什么要瞒着烟儿的。”
侍卫跪地:“我们按着画像追到那片荒僻院落,没有找到他们兄妹俩。”
梁暮烟看着画像,心中了然,难怪太子殿下会出现在那里,原来是去寻人的。
“那就继续找,只要确定他们人在京城,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我挖出来!”
沈廷韫眉眼冷淡,声音没有半点起伏,言行间尽是上位者的睥睨之气。
侍卫听令应声下去。
梁暮烟看着那张画像,视线久久不曾收回。
沈廷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笑道:“烟儿可是认识那两个人?”
梁暮烟被他问得一愣,迟疑片刻:“臣女只是有些抱歉,方才妨碍了殿下的公务。”
“怎会,公务哪里有你重要。”
沈廷韫丢开按着手
腕的帕子,血已经止住,只是留了一条细长的血痕。
“不知这两人犯了什么罪,竟劳殿下如此兴师动众。”
梁暮烟觑着他的脸色,试探着开口。
沈廷韫挑眉看她,若有所思,没有直接回答反倒将手腕伸到她跟前。
“烟儿有空操心别人,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伤害一国储君该当何罪?”
听着他欠嗖嗖的揶揄语气,梁暮烟气不打一处来,挥手将他胳膊打开,反唇相讥道:“敢问太子殿下,一国储君欺辱臣女又该当何罪?”
“牙尖嘴利,梁衡倒真是生个了好女儿。”
瞧着她毫不相让意气风发的俏模样,沈廷韫心里越发痒痒的,暗道:这次回宫父皇若再提起赐婚之事,他应下倒也无妨。
有这么个妙人陪在身边,也好给这死水一般的日子添上一抹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