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烟全神贯注声音平稳,反观李老却已经额头冒了细汗,生怕哪一步行差踏错。
“合谷穴,银针刺入八分,轻捻。”
在屋内旁观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神经也紧紧的绷着,而沈廷韫的眼神从头到尾都落在梁暮烟的身上,一刻都不曾离开。
“最后,龙颔穴全部没入,一盏茶后倒序拔出。”
李老将最后一根细长的金针没入龙颔穴中,静待一盏茶功夫,又将银针一一拔出。
接着梁暮烟下达的最后一条指令,“用银针刺破他的指尖,注意不要被污血溅到身上。”
陌寒眼疾手快的拿了痰盂放在床边,李老的十六已经肿胀的手,刺破指尖,有了梁暮烟的提示,污血尽数没入痰盂之中。
随着指尖鲜血停住,十六的脸色总算恢复了几分红润,嘴唇上的青紫已经消失,手掌也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李老拿起帕子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忍不住再次对着纱帘外的身影作揖,这一揖,头差点都要碰到脚尖了。
“太子妃真乃奇人也,这一次指点老夫受益良多,刚才是我唐突了,还请太子妃原谅在下。”
称呼的变换,已经表示出了
李老对于梁暮烟的彻底信服。
沈廷韫几乎一瞬间就冲上前去将她搂在怀中,她也不在强撑,瘫倒在沈廷韫的怀中。
“李老拿得起放得下,不愧为一代名医,今日李老已经从头到尾施展了一次金针走穴,日后多加钻研一定能够彻底掌握。”
说完这句话,梁暮烟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虽然她没有亲自动手,但她的脑海中却在不停的思考。
金针走穴之所以罕见,就是因为施针之人脑海中要反复验算,下一针应该下在哪里,没入几分几寸才是最佳药效,耗费的精神力可见一斑。
梁暮烟又在孕期,这种耗费只会翻倍,所以即使她没有动手,此刻也是强驽之末了。
“李老,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沈廷韫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一路到了楼顶花魁的房间内。
梁暮烟强撑着睁开眼,“阿韫,别担心我,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沈廷韫十分心疼地为她捏好背角,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吻,正准备说什么就听见了她清浅的呼吸。
手停留在眉眼之上轻轻抚摸,良久沈廷韫才起身离开。
因为梁暮烟这趟出来没来得及
带夏竹她们,所以安云站在门口听候命令,“照顾好太子妃。”
楼下李老已经命人将痰盂里的毒血封存起来,这种毒没有任何的处理方法,埋进土里方圆十里会寸草不生,倒进水里只会涂炭更多生灵,还不如长久封存,说不定还能做他用。
十六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侵入肺腑的毒素,被霸道的金针走穴一一逼到指尖,现在只需要等待飞镖扎出来的伤口愈合就可以了。
那个被十六拼了命带回来的飞镖,正静静的躺在桌子上,沈廷韫正仔细端详。
这就是一个普通梅花镖的样子,碍于毒素他不敢上手去拿,但也轻易的看到了飞镖尖端的那个小小的‘毒’字。
由此可以断定,这个飞镖一定是来自于江湖门派五毒门。
而且也能够印证五毒门是依附于镇国寺而生存,虽然这五毒门的老巢不在镇国寺内,但后山地界也隶属于镇国寺,基本可以确定这件事情。
那么华檀郡主就没有说谎,沈廷韫的心突然慌乱起来,她没有说完的秘密是什么?
……
梁暮烟感觉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她梦到了自己的前世,梦到将军府家
破人亡,梦到自己和母亲反目,梦到哥哥埋尸边疆……
“不!”
她猛的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入眼是桃红色的帐顶,上面绣着一小朵一小朵桃花,一看就是女儿家闺房的样子,但她对这里也十分陌生。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正身在柳园。
“太子妃醒了?喝口茶吧,奴婢去叫主子。”
温润的声音,让人忍不住转头去看,梁暮烟一抬眼就看见了安云。
她身上并不是青楼花魁固有的装扮,反而不施粉黛,连发觉都不曾有多余的钗环,看起来更像是大家闺秀家的女儿。
“多谢。”
安云的手顿了顿,最后僵硬的将茶放在了梁暮烟面前。
“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梁暮烟轻轻抿了一口茶,“你好像对我有敌意。”
安云尴尬的止住脚步,垂首对着她。
“奴婢不敢。”
梁暮烟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既然不能何必自称奴婢?你既不是侯府的丫鬟,也不是将军府的丫鬟,更不是东宫内的宫女,和我并没有主仆关系,何必自称奴婢?”
安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