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帝这几日紧皱的眉头都没有松下来过,从那日天狗食日开始,玄策子和钦天监监正的话就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这不祥之兆和妖物到底指的是什么?
今日的早朝上,这答案显然要呼之欲出。
户部侍郎本来要和承德帝禀报,江南连日来的大雨将会影响秋收,请求减免赋税,只是这话还未曾开口,从未在早朝上表态过的钦天监监正却直接跪在了地上。
“如何?是那妖物有结果了吗?”
看见监正站了出来,承德帝比他还要激动。
钦天监监正一脸痛心疾首,还夹杂着几分失望,他对着承德帝重重磕了一个头。
“陛下,微臣自从那日天狗食日之后,就开始夜观天象,连日来的观察,终于让微臣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承德帝已经激动地从龙椅上半抬起身子,眼神紧紧的盯着钦天监监正,他在位多年江山海晏河清,万不能背着妖物毁于一旦!
“妖物在哪?”
然后话音刚落,闷雷响起,雨倾盆而下,钦天监监正的身子也瘫软下去,嘴唇一直哆嗦,却没了下文。
承德帝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过还是深吸口气,尽
量平复自己的情绪,“爱卿但说无妨。”
钦天监监正这才在人群中来回扫视,最后闭了闭眼,似乎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经过微臣连夜不断的推演,最后算的这妖物来自东宫!”
众人脸上的震惊久久不能消散,钦天监监正的脸上也是一番痛苦。
“微臣不幸窥探天命,已经时日无多,但微臣不忍心看陛下治理多年的江山毁于一旦,所以微臣死谏,这妖物将从东宫所出!”
话毕,钦天监监正已经义无反顾的触柱身亡,鲜血流了一地。
天空扯起一道闪电,将地上的鲜血照的十分明晰,同时映照出来的还有围观之人,脸上经久不散的恐惧。
只不过沈廷韫乃是一片平和,他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了然。
这一切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金銮殿内陷入了安静,外面的大雨打在地上噼啪作响,让人心头烦躁。
承德帝现在心中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妖物指皇室中人,简直狗胆包天!
他心中惊怒交加,下意识的不想怀疑沈廷韫,对于这个孩子,他是爱和愧疚并存,即使钦天监监正以死劝谏,他也开不了口下任何决断。
嘴唇嗡动,
最后承德帝只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退朝。”
雨越下越大,许多大臣冒着雨离开宫里,沈廷韫站在金銮殿门口,隔着雨幕看着这座恢宏的皇宫,心中却尽是苦涩。
这种毫无营养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沈廷韫满怀心事回到东宫,衣服也被瓢盆大雨淋湿不少。
“怎么衣服都湿了?”
梁暮烟担心不已,生怕他感染了风寒,急忙从内室取了一件新的外袍给他换上。
换好衣服之后才发现他的不对劲,“阿韫,怎么了?”
沈廷韫突然握住她的手,没有丝毫隐瞒的将早朝上的事说了出来。
“……我怀疑他们是冲着你来的,烟儿,是我拖累了你。”
梁暮烟哑然失笑,怪不得早上右眼皮一直跳,原来确实有灾祸降临,这种虚无缥缈的妖物只说一旦落在身上,轻易无法去除。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话语之中带着惋惜,“怎么能怪你,夫妻之间本就是一体的,只是可怜孩子又要跟着我奔波了。”
两人相顾无言,并肩立在廊下,看着面前雾蒙蒙的雨幕,心中却都只坚定了一个同样的想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钦天监监正在朝堂上死谏之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几乎是第二天,京城就浮现出了不少流言。
当然这其中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东宫,白纹待在梁暮烟床榻前,脸上皆是犹豫之色。
白纹性子温婉,但因为习武也是心直口快,她一早去尚衣局拿给太子妃新作的衣服,一路上听了不少闲言碎语,若不是铭记不能给太子妃惹事,只怕她早就要大肆动手了。
那些人说的实在难听!
白纹越想脸上的神色就越加扭曲,正巧被醒来的梁暮烟看了个正着。
“什么事惹你生气了,和夏竹吵嘴了吗?”
梁暮烟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这个点夏竹应该是去熬安胎药了,所以才会换白纹在这里守着。
“自然不会,夏竹一心为太子妃着想,奴婢怎么会那么没有眼色。”
虽然白纹已经尽力收敛,但梁暮烟还是轻而易举听出了她话中的愤怒。
示意她拿了一个靠枕放在自己身后,梁暮烟坐起身子正视着白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