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家,西厢房。
顾氏端着食盒走进来,“元丫头,吃饭了。”
哪料,她才说完,元昭昭突然跪在了地上。
顾氏吓了一跳,急忙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小跑过来,将元昭昭扶起来。
“元丫头你这是干啥?”
可元昭昭却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婶婶,”元昭昭一双蕴着泪水的桃花眼凄凉的看着她,“嫁到封家三年我是怎么对这个家,怎么对封北枭的,您是看在眼里的。”
“我知道,我比不得薛以茉才华横溢,但我对封北枭是真心实意的,可封北枭是如何对我的,他一斧头差点砍死我不说,还为了薛家拿匕首刺我的心口,那可是心口啊!稍有差池,就会要了我
的命!”
“婶婶,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将来若是有一天,菀菀的夫君因为几颗红豆而差点掐死菀菀,亦或者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就拿刀捅菀菀的心口,您作为母亲……又会如何?”
顾氏一怔,她会如何?
自然是撸起袖子,拼上老命也要扒下对方的一层皮,来给菀菀报仇。
这个念头一起,顾氏生生的打了个激灵。
是啊,仅仅是掐红豆一件事情,她就恨不得撕碎了对方,可元昭昭遭受了三年的不公和冷落啊!
这样的不公和冷落,显得元昭昭之前砍封北枭那一斧子都是轻的。
“婶婶……我爹不疼娘早死,嫡母不仁,便是受了欺负,也无人给我撑腰。”
顾氏恍惚
回神,安慰道:“别胡说,你不是还有婶婶吗?”
元昭昭泪眼婆娑的说道:“可我不愿意婶婶夹在我和封北枭之间左右为难,更不愿意让婶婶对我的疼爱终有一天消失在我跟封北枭的相互折磨里。”
顾氏双唇嗫嚅了几下,却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因为她发现,她竟然无法反驳元昭昭的话。
元昭昭继续哭道:“我就像一棵卑微毫不起眼的野草,任由风吹雨打,孤苦伶仃……”
“以前的我以为封家是滋润我成长的土壤,封北枭是给我庇护的参天大树,直到千帆过尽,我才知道所谓的土壤不过是石头缝,所谓的参天大树不过是悬崖峭壁上的石头,只要动一动就能砸死我
。”
“所以,我恳求婶婶赐我和离书一封,让我早早脱离了这石头缝,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土壤,然后扎根,生长,虽然依旧卑微,但起码会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散发属于我自己的光和热。”
顾氏复杂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得可怜又凄惨的元昭昭,想要说什么,却如鲠在喉。
这一刻,她心底对元昭昭那点怨怼,全部变成了愧疚。
她每次都跟元昭昭承诺,保证不再让封北枭伤害她了,可每一次她都没做到。
也怨不得元昭昭会爆发。
“元丫头,你要是被休了,还不任由尚书府那一家豺狼虎豹拿捏?”
“你模样好,又是……又是个黄花大闺女,这要是被休回去,
尚书府能放过你吗?”
“他们指定会将你嫁给某个大官当小妾,婶婶虽是个没啥见识的乡野村妇,但到底活了一把岁数,高门里的腌臜事也知道些,你要是真嫁过去,怕是死的更快……”
元昭昭咬了咬唇,“可是我……我怕封北枭再拿刀子捅我心口。”
她假惺惺的擦了擦眼泪,“婶婶,封北枭不喜欢我,而我也在他的冷漠苛责中心灰意冷了,与其两人互相折磨,不如就此放我离开吧……”
顾氏哪里乐意!
她将元昭昭从地上扶起来,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你放心,有婶婶在,婶婶一定不会让枭哥儿再伤你一分一毫!他要是再伤你,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