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虽须臾遮盖住他眉睫、发鬓,但他身体中却似有股股烈火,被他压制了这许久,如今如毒龙般蹿起,再难控制,他此刻只能靠风雪的寒意来压制自己的神魂不为恶念所指引。
这万难当中,便忽然有个轻佻不怀好意的声音飘到他耳畔道:“你此刻为什么还不走进那个房间中去,你明明知道你在襄王台上虽还未和她有肌肤之亲,但也已与肌肤之亲并无多少差别!”
这个人的声音冰凉而冷漠,但是完颜康的瞳仁中却忽然翻出滚热、坦诚,他好似又看到了那个滚在一团软裘中横陈的身体,她白藕般的玉臂,浅浅似睡非睡的如星双眸,那对睡中也似乎已知道危险的不安闪动的睫毛,他的手曾接触过那段肌肤,虽然只有一次,但那种滋味此刻却又已跑回到他的指端,它的指端忽比他的双瞳更想去重新回味那种曾经的滋味。
康王孙迎着天地间滚滚满面扑来的雪馓子,咬紧牙关,忽开口道:“无忧,告诉我,你为何将她送到我的身旁,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身后有个人这时徐徐走到他的身边,他已恢复成他无忧公子的面目:“你以为是我故意将她送到你的身边?”
康王孙的目色虽已为情欲逼得迷离,但当中却还保有一份清醒,他道:“这世上很多的事情,看起来那么顺理成章,但有时候天意都做不到那般完美。”
无忧公子猛是发生大笑:“不错,天意做不到那般完美,但像我这样的一个男人肯将一个女人送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那自然是因为我若不是太爱惜这个女人,当然就是太恨这个女人!”
“所以你很恨她?为什么?”康王孙忽面生疑惑,深吸一口气问道。
“你是这样认为?”无忧公子却忽笑,“你也认为我这一生已不可能真正再爱惜一个女人!”
无忧山庄的少公子站在康王孙身侧,忽笑得更多,他俊俏的脸庞上虽在笑,但每一寸肌理里却连一丝真正的笑意都没有:“少康,或许我这一生的确已再不可能真正喜欢上一个女人,但我可以告诉你,不管我是太爱她还是太恨她,最后杀她的人都一定是我,我这样说,你是否会放心些。”
康王孙的瞳孔便又蓦地震动了一下:“你又为何要杀她?”
欧阳无忧道:“因为我杀一个人本不要理由,又或者我只是刚好同一个人打了一个赌。”
康王孙猛又长吸一口气:“打一个赌?”
欧阳无忧眯起眼缝,笑道:“是,打了一个赌,你不能否认,她的确是个很有趣的小姑娘,比世上大多数的小姑娘都要有趣。所以我若和人打了一个赌,赌她的存在,会不会让六王府的小王爷,康王孙你,变成一个——一个更有趣些的人?这个赌自然也很有趣,非常有趣!”
康王孙忽然不太想再说话。
欧阳无忧却已重新笑了起来:“你不想知道我赌的是哪边?”
康王孙终于又叹了一声道:“你为什么要打这个赌,你和谁打得赌?欧阳白?”
欧阳无忧却摇摇头:“欧阳白这样无趣的人,怎会有这种雅兴。”
康王孙冷冷道:“但你莫非没觉察到这本是件无趣到极点的事,我绝没想到你竟会做这样一件无聊的事!”
无忧公子猛扭头,紧紧盯着康王孙的脸孔:“但你如今却好似已有些在怕?”
康王孙摇头:“我只是从来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更不喜欢被人当个傻子看!那种感觉会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失败的人!”
无忧公子便猛生大笑:“的确,这既是一件无聊透顶的事,你便绝不该在这种事上多费半点精力,所以你此刻为何还不走进那间屋子里去?”
康王孙到此刻还能说什么,他只能道:“我不明白。”
无忧公子雪白面孔上的笑意却已有些恶毒,他道:“你当然明白的,你既然是完颜康,任何一个女人若要你完颜康动情自然难于登天,所以我赌的本是你绝不会输,所以如果我是你,便不会再问这么多,而是现在就走进那间屋子去,当她和万花楼中的任何一个女人一样,让那个傻姑娘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他话还未说完,他已掠回屋中,出指如风,在万俟咏起身开口前已点了万俟咏的睡穴。
等他再说话时,他的人便又已在屋外,无忧公子冷笑道:“又或者你还有顾虑,这里也有你大金国的礼官,也有我这媒人,我更信你的青桐院中若要多住那么一个人绝不是任何难题!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也绝不值得你此刻这般为难着自己!”
康王孙果然返身,他已走向那间内室。
——曾如欧阳无忧所说,若这屋子中的女孩子本就是无忧山庄送给他完颜康的礼物,她只是一个打赌的赌注,他完颜康为何不笑纳?——毕竟这天底下能在一整碗鹿血的催情效果下还能保持理智的男人并不多!
而他完颜康也总不能在在风雪夜中站一夜,又或者站了一夜,最后的结局也并不会有多少改变。
完颜康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