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铸原已在府门口备下了两马匹,简行之瞧见了却摇了摇头。
贺铸正要问,两段身影这时相随出府而来,其中的一段身影瞧见了人便立时躲开,离了完颜康身侧,简行之瞧得清楚,便是面上涌笑。
完颜康既出府,果然拾步便已径往街上走去,他的脚步后刻到底慢了慢,是徐徐等着身后人,小梳既全然红着脸,到底也只得还慢吞吞跟在他身后。
贺铸顿时守在胭脂奴边不知所措,简行之面上笑意便更盛些,到底提点道:“你不该忘记小梳姑娘本是和苏师父同车去的长白山!”
贺铸这才想起小梳既是出自海上,或便不会骑马,是以早先才不得不和苏玉望同车而去,人不免这时气急道:“你为何不早些出言提点,却让我在小王爷面前出这等笑话?”
简行之便叹息笑道:“他二人性格,本一个如火,一个似冰,如今怕只怕冰方初化,那火却已然熄了,若这般算来,将来倒是我们小王爷吃苦些。如今那位婆婆住的客栈既不足半街远,燕都十景之一的烟树飞花,却正是最好看的时候,你便不若让我们小王爷得个化冰的好机会!”
贺铸听他口吻已变,竟好似已比往常将小梳看待得亲厚些,虽是心中诧异,却也已不免笑骂道:“果然这春天到了,连你这老木头也有了春心了!”人这时忙将胭脂奴丢于小厮,快步追了二人而去。
果然康王孙一向行色匆匆,疾来疾往,能似如今这般闲庭信步游赏中都的机会却少,其人如玉,更兼此刻意态风流,一阙大好笑意隐在一段悠闲俊俏眉目间,便是傅粉檀郎重在人间一段好景,便有妇人女郎木窗子下忽将一段段好花枝忽掷在他衣襟前后,到底并不敢真地投在他身上,但这每每一投,便引无数街人调笑,喝好声四起。
康王孙却也不恼,只得眉间到底带些无奈意,好在道旁蜂拥的人虽情态殷切,倒也没有拥攘过来,独留半丈开的路容他行走,眼见如数目光都落在完颜康身上,却也落在他身后那小姑娘身上,那小姑娘原也眉梢带笑朝着两道的人物情致看得出离,行出不远到底红了脸捉急向人道:“少康不若还骑马便意些,我却一个人,不骑马也能走得很快!”
贺铸既已得简行之的提点,听到此处便知道这小姑娘害臊,但在心中暗笑,又瞧得眼前这番阵仗,深知过不得明朝,有段逸事大概便要传遍整个中都的每条杏花深巷处,眼前完颜康的心事自已不需再表,便是简行之这刻遣人送往客栈的礼物,本也已特有一番心意,若一切顺利,自是六王府很快便有一件大喜事!
只是此事既未待六王爷首肯,便又稍碍些永嘉县主的颜面,便不知道会不会引来不便。
果然这时完颜康只得微停脚步,口中却是轻道:“这中都城甚大,寻常人都要迷路的,何况你又是最会迷路的那一个。”
小梳忙急道:“我多走几遍,便不会了。”
完颜康唇边便又沁出一道清笑,如薄雨过后日光初透:“不错,若我多带你走几遍,你便不会迷路。”他人这时停足在谁家屋檐前,那檐角同挑出一枝红桃花,人又道,“若能一发还将来中都的路都记下了,从此去留便都可是随小梳自己的心意!”
他受规训颇多,又如何肯将一发的话都说出来,便只盼这小姑娘能多懂些,却又好似盼她不全懂或更好些。
只贺铸到此刻心中已雪洞般了然,这时脚下时时微缓,便愈走愈离得两人身边更远些。
小梳双目瞧得完颜康映着身后那段桃花枝那般俊赏,那桃花色何时便也映得她眼中那段颜色更亮烈,人雀跃道:“但我听画月说,少康马上就要住进宫中去,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应酬小梳耍玩!”
她一言未尽,贺铸既是远处一惊,完颜康衣袖下藏的一张手掌却已早一步覆上小梳嘴唇:“小梳当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在大庭广众之下,会伤及少康!”
小梳瞧得他面色陡然郑重,又闻及伤及二字,双颊上也已大惊失色,忙不迭点点头,忽而脸色一红,眼波转动:“少康放手!”
这女孩子的那段目光此时扑在完颜康眼帘左近,惊闪如谜,此时完颜康的掌心既还贴上她唇翼,便只觉得两瓣潮软开合之时,便如轻羽搔动肌肤,猛他心旌一荡,热血直冲头颅,待迅疾放开手掌,目色却已情迷,忙急清了喉间道:“这就进去吧。”
只因他们这一刻既已行到长平客栈前,简行之既提前知道了小梳她们的落脚处,是以这一时半刻中,王府的礼品便络绎送到,侍卫也已清点了客栈闲人杂列在外,小梳脸上红晕未退,心鼓未停,猛瞧得客栈中忽多出来这许多人、这许多东西,便又生惶恐、无地自容。
那店掌柜却知道来的贵人是谁,早就恭候在一边为完颜康引路,一行人穿过前堂来到后院一间客房外,小梳为避众人急上前轻轻叩了叩门,里面既无人应,她便推门瞧去,忽咦了一声,猛闹个大红脸转身,脸色却已滴红如血:“我婆婆她……她好似此刻并不在!”
四下庭院因着她一句话,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