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虽然只是以六王府中一株桃花作聘,但我离华岛上若真有一场值得喝的喜酒喝,我老人家也是绝对不会不许的。”
但她已当先叹了口气:“但你也已知道,慕容丑既做错了一件事,你既又跟着她做错了一件事,我老人家若不想有件事情变得更一发不可收拾,那么在它真正伤害到所有人之前,我最需要找的便是整件事中最最关键的一个人,也是唯一有用的人!”
“我历来不会劝人,却也知他今日的遭遇大概已是他一辈子最讨厌的一次!”这老人道,“所以等他醒来,你便告诉他,天意难问,若非是不得已,我绝不会这般为难他。世事如潮,总有一日,他必也会将今日的痛苦忘掉!”
“但你却不同!”沈青衣蓦地转身,她的目光已变,从温和慈祥,忽变得秋风锋锐些,“你若要用这套从慕容丑那学去的剑法去杀一个真正的高手的话,那么当你使出这套剑法的那一刻也一定会是你这辈子最后悔的时候,但这后悔你却绝对没有方法补救!”
她刚才当然也已看到这个少年的身手,一个年轻人若能在一两个月的短时间内就将碧海剑法习到如此精练程度,他的根基和他的能力绝对不俗。
所以他要对付的对手也绝对不会是一个俗人,而是江湖中一个真正的高手。
所以沈青衣才会有这脱口一劝!
欧阳无忧的脸色果然已变,他只要转一转眼珠子,就已明白沈青衣所说的那种绝不能补救是什么,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地无法补救任何一件事:“但无忧却觉得这套剑法的精妙已是我平生见过最厉害的一套!”他努力掩饰着胸口的起伏,尽力心平气稳道。
沈青衣叹出一声道:“所以你不否认你的对手的确是一位厉害之人?”
欧阳无忧的双唇忽微微翕动,但他马上说道:“不错,他的武功或许还不能及临风薤谷中人,却已是当今武林的五位宗师之一,只是他的品行绝担不起宗师二字。”
沈青衣微是沉吟:“那么你如果真的有那么恨那个人,那么你到四十岁再使这套剑法,去找到他,试一试去打败这个人!”
欧阳无忧的脸色又猛变,他的脸上忽有最希冀的狂喜,也有最可怕的失望,“四十岁?”他一口一口咬出这三个字。
“不错!”沈青衣看出了这个年轻人的失望,但她只得点头。
她道:“只因这套剑法本是我自创给慕容丑用的,慕容丑踏足离华岛之时既从无半分武学造诣,所以她如今使出这套剑法的威力也只及你刚才的五六分,这五六分足够她应对六王府的侍卫,却又绝不是苏玉望的对手,所以这五六分便让她每一年开春的时候还能回到离华岛。”
欧阳无忧原先只是嘴唇在颤动,他此刻的双颊竟也已在颤动,他好似也已在听一个绝不让人舒服的故事。
讲这个故事的人当然也并不轻松:
“只因慕容丑的心思既全不在剑法之上,她的天赋也并不高,所以她十六年所练之功效自然便不及你一月所成,但她剑法中的漏洞却也因为这十六年便又只有你使这套剑法的一二,也就是她死一两回的时候,你已死了七八回。”
这当然是个听起来极其荒谬的说法,欧阳无忧冷笑,他没有说他信或不信,因为他已有比他说话更有意义的东西!
他已使剑,他的剑招如月华满泄,如果他正意在杀人,如今的桃花林中便已横尸遍布!
但几片簌簌声忽从他那片无懈可击的剑光中钻进去,它们落在欧阳残月的膝盖、腰心,手腕,最后一声去得最晚,去得也正是欧阳无忧的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