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晏九黎一步步走来,眉眼冷艳肃杀。
明明身上没有一丝血腥味,却像是战场上刚经历过一番厮杀的女煞神,通身都是狠戾暴虐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大臣们骇得脸色发白。
晏九黎走到唐萧然身边,沉默地抬脚踩在他心口,然后弯腰从他腰间摘下一块令牌。
金吾卫统领的腰牌。
缓缓站直身体,晏九黎抬头看向脸色惨白僵硬的晏玄景,像是在跟他商议:“皇上,这块腰牌归我了吗?”
晏玄景脸色白得不像话,嘴唇蠕动半晌,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望着晏九黎这张充满着嘲弄的脸,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答应把金吾卫统领一职给她?
可这样一来,以后金吾卫都要听她的调遣,岂不是整个宫廷的安危都由她负责?如果她想刺杀皇帝,想刺杀太后,想刺杀后宫任何一个她看不顺眼的嫔妃,都易如反掌。
就算不刺杀,他也要受她掣肘。
甚至于若有其他王爷拉拢她——比如端王,比如凌王或者贤王,她完全有条件支持他们造反。
可若是不答应……
晏玄景想到被万千毒虫撕咬的痛苦,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皇上在想什么?”晏九黎嘴角扬起一抹凉薄的弧度,“是欣喜若狂,还是惊吓过度?”
“七公主。”当朝丞相率先回过神来,急忙开口,“皇上既然已封您为镇国长公主,以后荣华富贵定享之不尽,金吾卫关乎着宫廷守卫,关乎皇帝和太后安危,还请长公主……”
“太后是本宫的生母,皇上是本宫的兄长。”晏九黎懒洋洋打断他的话,“丞相大人觉得,本宫会伤害自己的亲人吗?”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是本宫至亲的两个亲人。”晏九黎直直看着晏玄景,眼底寒气逼人,“皇上难道不相信我?”
晏玄景压下心头不安,温和一笑:“朕当然相信七妹。”
丞相解释道:“臣的意思是,金吾卫都是男子,长公主一个女子执掌统领大权会有诸多不便,且历来朝中文臣武将中,从没有女子掌权的先例……”
“那我就做打破惯例的那个女子。”晏九黎说着,缓缓将令牌握在掌心,转头看了一眼今日站岗的金吾卫,嗓音冰冷刺骨,“本宫晏九黎,先皇第七女,皇上亲封镇国长公主!即日开始,正式由本宫执掌金吾卫,有不服之人随时可以站出来,打得过本宫的,本宫将统领之位让给他,打不过本宫的,本宫不介意以抗命之罪将他当场诛杀!”
一番话落音,犹如晴天一道惊雷砸下,把在场群臣砸得头晕目眩。
同时也震醒了几个处在呆滞中的大臣。
顾御史蹬蹬凳走下殿阶,跪倒在地:“皇上!求皇上三思!金吾卫是宫廷最精锐的防备,万万不可让长公主来执掌!臣反思昨日对长公主的弹劾,臣以为长公主对齐国有功,理该封为镇国长公主,赐公主府一座,享受荣华富贵,而不该让长公主操劳军务,承担保卫宫廷这么重大的责任,求皇上三思!”
户部尚书跟着跪下:“求皇上三思!”
礼部尚书跪下来:“求皇上三思!”
接二连三,十几个大臣齐齐跪下,求皇上收回成命。
晏玄景沉默良久,抬眸看向晏九黎:“七妹,不是朕想出尔反尔,而是诸位大人都觉得这个决定不妥,你是否愿意再考虑一下?”
晏九黎声音淡漠:“不用考虑,我心意已决。”
晏玄景抿唇,脸色白得不正常。
群臣之列,一直静观其变的贤王晏玄策,终于不疾不徐地开口:“读书人理该言而有信,诸位大人都是从科考入仕上来的读书人,在一个女子面前竟这般输不起吗?”
晏玄景脸色一冷,不悦地看向贤王:“贤王。”
“天子更该金口玉言。”贤王温和一笑,语气从容不惊,“皇上既然应允了这场较量,唐统领也答应跟七妹比试,就该愿赌服输,何况七妹虽是女子,身手却是了得,放眼齐国只怕找不出几个,由她来做金吾卫统领,没什么不妥。”
素来沉默寡言的武王点头:“大皇兄说得没错,出尔反尔不是众位大臣该有的品德。七妹既然赢了唐萧然,便有资格领下金吾卫统领一职。”
“太后娘娘是七妹生母,皇上是七妹一母同胞的哥哥,还担心七妹不把皇上和太后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吗?”
“何况诸位大人口口声声说七妹有功在身,那么对她最好的补偿方式就是信任她,七妹一心想证明自己是有担当之人,区区一个金吾卫统领之位,给七妹执掌又有何妨?”
“再说唐萧然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若输不起,反而才让人看轻了去。”
“四皇兄说得对。”一贯我行我素的凌王晏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