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眼底沁出了泪意，无声无息湿了脸庞。
枕边人就那样死了，两个时辰之前还和他言笑晏晏，他扭头就娶了楚宁，是因为是在气头上……
查都没查一下啊！
他不觉得蹊跷吗？
重逢时，又当着她的面和楚宁卿卿我我，要把她活生生打死。
她被挑断了手脚筋，浑身是血时，他说就算是她要死了，也得在死之前把楚宁治好。
无法原谅。
她无法原谅他，这一切的一切！
她深吸了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泪痕，抬起头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向花若，嗓音凉薄得厉害，“说说他走之后发生了什么吧。”
和萧烨有关的，都不重要了。
她再也不会回头了。
花若哭得更凶了，浑身抖成一团，“王爷带着二小姐走后，老爷就出去了一趟。”
“夫人把阿姐关了起来，吓唬我说我去拿了嫁妆，我也是帮凶。若我能好好照顾二小姐，还有的活。要是我敢胡说八道，就和大小姐一个下场。”
“你说，楚孝出去了？”楚辞皱眉，想到了什么。
花若点头，“从密室里走的，知道的人很少。”
楚辞明白了，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去石头巷那边，找到了红袖阁的人。但红袖
阁的人那天还有刺杀先生的任务，估计人手不够，就随便找了几个人去应付楚孝了。
所有的事情，终于开始一点点连上，她又问，“你和芦苇还有宋妈妈当时，没跟着楚宁去逍王府？”
花若摇头，“我们是第二天早上才过去的。”
当天下午，还有事儿要办。
花若抽泣着，“那天夜里天黑之后，二小姐也回来过一次，就是她和夫人、宋妈妈一起杀了阿姐，伤口都是照着大小姐的伤口刺的。”
“其、其实那天王爷把二小姐带回去之后，把人丢在王府就走了，到了第二天才回来。”
“……”
楚辞没接茬，也不知道该说啥。
“也就是说，花迟是那天晚上，被送进了棺材的？”她问，“紧接着，他们便叫人把我丢去了乱葬岗？”
花若连连点头，“因、因为你和王爷去桃花寺那次，夫人和二小姐也去了。当时去找了一个道长，那道长说大小姐是煞星转世，死了会恶魂作乱。”
“他们怕把大小姐埋了她的魂会回来索命，便丢去了乱葬岗。”
“乱葬岗上，有早年前设置的锁魂阵，镇魂井，冤魂都出不来的。”
“原本，是叫人埋、埋了的，谁、谁知道……”花若抬
起头来，看着烛光下那章熟悉却又泛着慑人寒意的脸，感觉浑身的血都在倒流。
那个被埋了的人，现在就坐在她面前。
是个人都难以理解。
死而复生……
楚辞想到了先生。
那天晚上，她开始以为是自己救了先生，可现在看来，是她和先生相互救赎。
若不是红袖阁的人刺杀先生，和先生的人在乱葬岗附近打了起来，惊动了那抛尸的人，她就被活埋了。
乱葬岗的冻土可不是墓地。
墓地里尚且有空间让她操作，若是直接埋在了土里，她估计就在没醒来之前直接被憋死了。
所以，先生是她的救星。
楚辞涌上一股暖意，到了心头却酸涩得不行，红着眼眶，道，“之后，楚宁就从王府后面那道小门回去了？”
“是。”
花若低着头。
“那小门谁开的？”
“是老爷找人开的，就深更半夜从后面一点点挖的……那边不是偏僻嘛，白天没什么人，夜里更没人管。”
“……”
楚辞无言以对。
许久，才看着花若的后脑勺，“花迟死了，他们为什么没杀你？”
花若吓得骨头一软，脸色惨白道，“因、因为夫人说，怕有朝一日王、王爷问起大小姐的丫鬟怎、怎么
也没了。”
“到时候，就让奴婢说，阿姐是回老家去了。若、若我们姐妹两个都死了，怕王爷疑心。”
楚辞点头。
也说得通，加上花若从小是跟着楚宁长大的，他们之间情分更深，楚宁和孙氏还是信得过她的。
“银衣，把她带下去吧，给她点吃的。”楚辞抬头看了眼门外。
银衣点头，进门道，“走吧。”
花若愣愣地看了眼楚辞，有点回不过神来。
她还以为，楚辞刚刚是想杀了她呢。
楚辞垂眸。
花迟因她而死，花若是她妹妹，在没做过十恶不赦的事情之前，她下不去手。
没法跟花迟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