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
男人的嗓音低沉，充满压迫力。
她小心抬头，看到他坐在龙案背后，脸色憔悴，但是眼神威严。
她很害怕，只是看了一眼，就想低头。
但是他却突然站了起来，踉跄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抬头小声道，“臣女楚辞。”
他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问，“你就是那个楚孝和孙氏的女儿？”
“是。”
她点头，发现男人缓缓坐了回去，眼神似乎有些失望。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也不敢说话。
男人看向窗外，突然失神，久久没再说任何话。
毒医端着药上前来，道，“陛下，您该喝药了。”
“喝了也没用。”
男人睨了眼碗里乌漆漆的中药，眼底充满杀意，但身体却显得十分虚弱，看上去像是一只重病的狮子，马上就要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感到心疼难忍。
“唔——”
楚辞按着心口坐起来，出了一身汗。
晾了一会儿，身上冷意袭来，她才清醒几分，想到自己和萧烨大婚之后，父皇重病不起，好久谁都不见的事情。
可奇怪的是，她第一次见到父皇的时候，他坐在龙案后面看奏
折，明显中气十足，并没有重病的迹象。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判断父皇是装病钓鱼的。
可为何梦中他却病成了那个样子？
楚辞起身穿好鞋子，转入正殿，去看萧彧。
萧彧已经好多了，正在地上活动，只是脚步声很轻，似乎是怕吵醒了她。
在看到她之后，脸上露出笑意，“睡醒了？”
楚辞点头，上前扶住他，“梦到父皇生病，惊醒了。”
萧彧坐下来，叹了口气，“最近你神经绷得太紧了，凡事不要一个人扛着，不要忘了，你背后还有父皇。”
楚辞点头，“儿臣记住了。”
她又何尝不知？
萧彧一代枭雄，即便是在绝境，也有自己的手段。
只是她太在乎，所以才生怕世上没了这个人。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楚辞道，“儿臣去审一下那个翠乔。”
“去吧，晚上一起用膳。”
萧彧点头，示意萧烨跟着去。
萧烨颠颠追上去，和楚辞并肩走，“阿辞，如果……”
楚辞转身，看向了他。
那眼神复杂又幽深，好像过往所有都像是浓云一样从未散去，把他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他喉咙滚了滚，道，“走吧，我带你去秘牢。”
秘牢在
禁苑。
两人进去的时候，禁苑里空无一人，楚辞走了两步又退出来，低声对木公公说了句什么，木公公点头离开。
之后，她才进去。
“你跟木公公说什么了？”
萧烨找话说。
“你不都听见了么？”楚辞却不接茬，心事重重的。
萧烨叹了口气，只好直接带着她进了地牢。
幽黯的烛光之下，地牢里无比潮湿阴冷，里面关着的人死气沉沉，像是一只一只鬼影子一般。
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楚辞突然捂住嘴，一股恶心涌上喉咙。
“阿辞，你怎么样？”
萧烨吓一跳，赶忙扶住了她。
楚辞强压了那股恶心，胡乱回了句，“孕吐罢了。”
话说完，才发现在这样促狭的空间里，和萧烨并不适合说这样的话题。
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萧烨的。
“我扶着你出去坐着，我去审就可以了。”她这话，让男人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嗓音都柔和了三分。
仿佛这般，他和她之间的牵绊，就是剪不断的。
无论如何，她都是他孩子的母妃，而他是孩子的父亲不是么？
那股微妙的情绪，让楚辞的脸色越发难看几分，她推开了他，吃了一块酸奶糖，戴上了口罩，
“我可以。”
三个字，居然是无比生硬。
萧烨看着她丢下他走过去，突然想到上次自己问平襄侯给她下药，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情。
那天，她喂支持吃那碗凉粉的时候，眼睛里的恨和嗜血，仿佛淬了毒的蜜，蜇得他心头发颤。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管她怀孕的事情呢？
萧烨一个趔趄，脸色煞白。
一瞬间，像是被抽空了浑身的血。
楚辞的心情也并不好，全程都冷着脸，隔着铁栅栏看向里面翠乔，示意人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