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奢华,与以往唯一不同的是头发的颜色,不再是染出的深栗色,而是满头花白,又因为上次大病的折腾,消瘦的脸上更添皱纹,老态尽显。
“来啦,冷吧?”
苏江北怔了几秒,快步走到安玉舒的面前,很自然地抬手紧了一下安玉舒身上的羊绒大衣的衣领。
“嗯,妈妈不冷。”安玉舒笑望着苏江北,就势挽住苏江北的胳膊,儿子从小就是一个小暖男,如今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苏江北挣了几下,没挣开,只好作罢。
其实,这种场景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早已经习惯了,但那是在梦里的习惯,现实中却觉得有些别扭,只因为熟悉的陌生感。
“这个给你。”
苏江北从脖子上摘下一条挂着翠玉牌的金项链递给安玉舒。
“这?是你送给妈妈的礼物?”
安玉舒大喜过望,赶紧接过来往身上戴,之后又迅速挽回儿子,生怕耽搁一秒,儿子就会消失。
苏江北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奶奶给你的,她说苏家欠你一个这样的东西,早就给了,让我捎给你,我一直没时间,也忘了。”
最后一句的故意强调,旨在表明态度。
“这真是你奶奶给我的?”
“是,奶奶说,这是她当年的定情信物,传下来应该给你。”
“应该给我?”
安玉舒愣愣地望着苏江北,又松开手,小心地摘下项链,将翠玉牌托在掌心,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句话都不说。
每个人都有心结,安玉舒也不例外。
苏家对她的不认同,是她最大的心结,这个心结几乎伴随了她的大半生,早已经凝结成了恨。
之前,之所以提出要探望苏老太,并非心结已经化解,只是想借此来博得儿子的好,消除儿子对她的陌生与怨恨,此刻来医院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然而,望着手里的翠玉牌,安玉舒的心里百味杂陈,眼泪也一滴滴落在玉牌上。这份认同来得太晚了,如果能早早得到,或许一切就不会是这样了。
“在我看不到你们的几十年里,你们都瞒着我老去,一点记忆力的模样都不给我留下。”
苏江北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涌起的悲伤,又重重地吐出,摇了摇头:“不要再互相埋怨了,如今我不想求你们什么,只求让那些事情都过去吧,行不行?妈!”
一声“妈”,苏江北喊得颤抖无比。
安玉舒则听得几乎无法站立,双手紧紧抱住苏江北,死死地盯着儿子,不停地点头,不停流泪,不停地低声哭泣。
这声“妈”,迟来了多少年啊!
安玉舒,不,应该说是安慧。
她只在梦里听闻,梦醒之后再没有听到过,此刻听到了,也就知道儿子真的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