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江北面无表情。
但,端着茶盏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茶汤洒在手指上,凝出一滴水珠垂直而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在茶桌上,很像是一滴眼泪。
如果没有十足的必要,苏江北不会把故事讲给李忆平,即便是好兄弟也不行,如今却不能不讲,因为这是计划中的一环。
欧雪完成了前期操作,当下则需要李忆平来稳住信融投资的盘子,不能让这个盘子提前落地,这也是计划中的重要环节。
虽说都是计划,但李忆平的话还是刺痛苏江北。
是啊,要怎么面对呢?
对于这个问题,苏江北曾无数次地去设想那个场景,甚至都想过沈渝会在怒极之下,一刀捅进他的心脏,如果真会这样,也算是真正地补偿了。
“我需要面对谁?”
几秒后,苏江北望着李忆平,问出这句话。
像是没听清李忆平刚才的话,又像是心有疑惑。
但李忆平却知道这不是疑问句,而是一句肯定的回答,苏江北为了报仇,真的谁都不在乎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苏江北就没有在乎过任何人。
“江北,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还当我是哥们吗?”
对于苏江北的反应,李忆平不得不开始怀疑兄弟情的真伪,如果苏江北真的连沈渝都不在乎,还会在乎他吗?
苏江北一笑:“忆平,如果你不是我最好的哥们,我不会跟你说这些,我会说另一个让你确信无疑的故事。”
李忆平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又苦着脸抱怨:“哎呀,我好不容易才爬到现在的位置,你要是真整垮沈重山,整垮了国银集团,我的工作不是也没了吗?还有小楠,沈渝现在是爱屋及乌才对小楠这么好,到时候翻了脸,小楠也会下岗,我们夫妻俩可都成了下岗职工啦!”
苏江北笑了笑,手指点着额头:“你就不用这些啦,如果我赢了,国银集团依旧在,你会坐在集团总经理的位置上,云端控股也依旧在,萧楠哪里都不会去,依旧留在云端控股,谁都赶不走她。”
“啊?”
李忆平一怔,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苏江北:“不至于吧,你真的连沈渝都不放过?你要是真那样对她,她活不下去的,江北!”
人心到底会狠到什么程度,李忆平一直都没有尺度,今晚似乎知晓了一点,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不相信这些话是出自苏江北之口,而且他第一次觉得这个过命的好兄弟如此陌生。
“她活不下去?”
苏江北盯着李忆平,点了点头,突然皱眉反问:“那萧楠呢?”
“什么?小楠怎么了?是你跟沈渝的孽缘,关我媳妇啥事?什么意思?”李忆平被问懵了,说沈渝呢,怎么突然转到他媳妇的身上,莫名其妙。
“你那样对待她,有没有想过她能不能活下去?”
“啊,这哪儿跟哪啊?”
不过,仅是懵了几秒,李忆平就知道苏江北在质问什么了,虽说被质问,但心里却突然舒服了许多。
还是兄弟,情分一点没变。
否则不会这么爱多管闲事!
“不是那个我跟程月早就就都断了,再说了,正说你的复仇大计呢,这是正事儿,别扯远了。”
李忆平结结巴巴地狡辩,企图把这个话题蒙混过去。
苏江北盯着李忆平:“断了,是吧?”
李忆平故作镇静地点头:“断了,没联系了。”
“那我问你,程月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苏江北重重地叹气,又摇了摇头:“忆平啊,你是不是疯啦?就算你想学沈重山,那也得有一个像沈渝她妈一样的老婆,萧楠会是那样的女人吗?你觉得她像吗?”
李忆平垂头丧气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苏江北没好气地说道:“废话,程月还是玲珑家的总经理,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那些员工瞎吗?看不出来吗?你要是跟我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那我真是太高兴,我还会送程月一个大红包,你敢说吗?”
李忆平愁苦地摇晃着脑袋,不停地搓着手:“兄弟,你是不知道啊,她瞒了我,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唉,你说唉,现在打又不能打,怎么办呀!”
李忆平还是说了假话。
其实程月刚怀上的时候就告诉他了,可他当时没有强求程月打胎,似乎是在寻求一个侥幸,又似乎真的想学一次自己的老板,到底是什么心理在作祟,他也说不清,可当程月显怀的时候,他开始慌了。
“加点黄瓜丝。”
“什么?”
李忆平不知道苏江北是什么意思,正说程月怀孕的事儿呢,加什么黄瓜丝呀?
苏江北一笑:“凉拌啊,你快凉了,等你被萧楠掐死的时候,我会亲自给你写墓志铭,你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两句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