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已经替荷云诊过脉了,所以大致情况王大夫是了解了的,心里也有底,但是当他把手搭上他的脉搏,不过片刻的时间,脸色便变了。
“你昨夜可是吃了什么药?”
荷云摇摇头,“并无。”
“没有?”王大夫皱眉紧蹙,“那不应该啊。”
说着坐正身体,拿出往日没有的认真开始给他重新诊脉。
时间一点点过去,王大夫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凝重起来,比昨日更甚,眉毛也打了结。
若是别人看到给自己诊脉的大夫如此,早就心慌得不得了,着急忙慌地开始询问情况了。
然而荷云却一直很淡定坐在那里,眼里没有半分紧张和好奇。
王大夫见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荷云笑笑算是默认。
王大夫不甘心,像昨日那样让他换了一只手,又把他的面色,瞳孔,舌苔等等能看的地方全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结果无一不告诉他荷云是个将死之人。
上一次这么无力还是云贺亭回京路上遭到刺杀中毒的时候。
但是那次的无力是因为解药难寻,他不确定世上到底有没有,解毒方法他是知道的。
而这一次,他是因为对荷云的病情毫无办法,他甚至连具体病
因都看不出来,只能看出这具身体被毒药摧残过。
而且虽说毒药给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那也不至于让他现在就撑不下去。
但是现在荷云的身体却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药石无医。
不,准确来说,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医治。
王大夫收回手连连叹气,眼中满是无力感和愧疚。
荷云见状安慰道:“老先生不必如此,生老病死乃是常态,我不过是早了一点儿而已。”
“这么淡然,年纪轻轻就已经看透生死了?”
“命数如此,不看淡又能如何呢?”荷云淡淡一笑,“看淡一些,心态平静,珍惜最后的时光,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见想见的人,晚辈以为这样的过法,比因为惧怕死亡而整日惶恐,折腾自己,也折腾身边的人要好得多,老先生以为呢?”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也能有如此觉悟。”王大夫长叹一声,“如果你时日还多,老夫都想收你做关门弟子了。”
荷云微微颔首,“多谢老先生厚爱,是晚辈无福。”
老天也不开眼啊,这么懂礼稳重的孩子,却没有一个好身体。
王大夫叹息一声摇摇头,看他的眼里多了几许可惜之色。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来将军府,虽
然你阿爹阿娘的喊着,他们也应你,但是据我所知,你和将军府是没有关系的,至于他们应你,那是因为他们善良,看你可怜同情你。”
说着顿了顿:“你可能不知道,云家这一家人,最是善良心软,喜欢乐于助人,你这般可怜兮兮,病恹恹的,招得他们心软。”
在王大夫看来,云家父母真的是顶顶善良,看着孩子没人要就往家里捡,明明自己都过得那么苦。
而且捡回家还不是给口吃的能活就行,然后养大了让他们干活赚钱什么的。
不管是云贺亭这个男娃还是云桑荷那个女娃,他们都当亲生的养,没有亏待,更没有虐待。
世间能有几个人做到如此啊!
王大夫这话荷云十分认同,她的阿爹阿娘确实很善良,若非如此,她和阿兄哪里有长大的机会。
可是也是这份善良,前世他们被害得好苦。
还好可以重来,这一世,有阿姐和阿兄在,他们这一世会平安顺遂,喜乐安宁,寿终正寝。
“我知道老先生对我一直持有防备和怀疑,怕我对将军府不利,我能理解,换做是我我也会,不过请老先生放心,我比你更希望将军府众人平安,是断然不会对将军府不利的。”荷云沉默了一会儿道。
坏人不会说自己是坏人,所以
这话王大夫不可能,也不会全信,但是看他眼神真挚,面对他的打量和审视丝毫不心虚,还大方和他对视。
加上他已经时日无多,谋害将军府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便再说什么。
“方便告诉老夫你的真实身份吗?”
荷云笑着摇摇头,王大夫也不勉强,继而转开话题。
“那你的身体呢,你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吗?”
荷云点点头,见他欲开口,知道他想问什么,先一步道:“我知道像老先生这样醉心医术的人对一些罕见的病和疑难杂症什么的都很感兴趣,不过我的情况比较负载,我也不知怎么同你说。”
顿了顿:“我听说白云寺的空闻大师除了在佛学上有很高的造诣而外,武术和医术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