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尘深邃的眸子里藏着难以名状的情愫和化不开的关心,云桑落与他对视继续败下阵来,淡淡瞥开目光。
“挺糟糕的十年,没什么好说的。”
“十年?”顾砚尘呼吸一滞,“你的意思是,你前世在姜雪宁被皇家认回后只活了十年?”
“嗯。”
云桑落现在十六岁,十年后也不过才二十六,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她却身陨了。
“是怎么死的?”
这话顾砚尘其实很不忍心问,但是他又实在想知道。
他想了解她多一点,想知道她受的伤,经历的痛,这样他才好帮她抚平,给她出气。
“被姜雪宁欺骗利用完,祭天了。”
简短的一句话,却涵盖了无数的伤痛和血泪,光是想想,都让人绝望痛苦无比。
顾砚尘没想到她前世竟然这般凄惨,一时间有些后悔问了。
他不知道她伤口还在不在流血,但是他此刻却是在把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点的伤口重新撕开。
但是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亦是。
顾砚尘眼中满是后悔和心疼,云桑落轻叹一声宽慰他,“你不必如此,都已经过去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两人都知道,那样
惨痛的过往,只要想想都锥心刺骨,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过去。
除非大仇得报,恨意得到发泄,不然是不可能过去的。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被姜雪宁欺骗和利用的吗?”云桑落见顾砚尘没说话又道。
顾砚尘摇摇头,“我们不说这个了,是我不对,我不该提”
云桑落打断他,“你确定真的不要说了吗?过了今天,我或许就再也不想,不愿提了。”
她知道他想知道,而她,也想把这些压在心底溃烂伤痛往外倒一下,不然一直压着,会反弹的。
但是这需要时机,并不是什么时候她都有这个勇气和心情。
顾砚尘犹豫了。
说吧,无疑是将云桑落那些血淋淋的过往撕开,在她还没完全愈合好的伤口撒盐,让她痛。
不说吧,他又无法了解她的那些过往。
若是别的事也就罢了,他大不了费点心力查一下。
可是前世这种跨越时空的事情,他实在没有办法。
纠结犹豫了好一会儿,顾砚尘抬手扶上云桑落的肩膀,语气带着浓浓地心疼,“桑落,我想知道你的过往,了解你更多,但是如果提及这些,会让你痛,让你难过,我情
愿不知道。”
其实想想,他已经知道她的仇人是谁,也知道她想做什么,那她那些不堪的过往,知不知道又有何妨。
云桑落淡淡一笑,“确实会痛,但是可以忍受。”
说着拂开他的手找了一个稳当的位置坐下。
她越是这样,顾砚尘越是心疼,叹了口气在她身旁坐下,转眸看着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时间两人静默无言,只有微醺的夜风轻轻掀起两人的衣角和发丝。
夜色如水,残月如钩,伴随着阵阵清风,空气中平添了几分伤感的气息。
许久之后,云桑落整理好了心情,缓缓开口:
“前世姜雪宁被皇家寻回后,就以派人去接我们,村里人都说我们家真幸运,路边捡个孩子都是公主,这下后半生都有福气了,我们也是这样以为的,所以欢欢喜喜地收拾了东西跟着她派去的人离开。
却不想,半路遇到山匪,阿爹阿娘都丧命于他们的刀下,我和安年因为被阿爹阿娘推到山脚而躲过一劫”
听到这里,顾砚尘皱了皱眉,“姜雪宁派去接你们的人呢?”
“她本来就只派了两个人去,一个和阿爹阿娘一样,
死在山匪的刀下,一个受了伤,带着我和安年逃出来,把我们交到驿馆向驿馆的人说了情况后也死了。”
顾砚尘轻呵一声,语带嘲讽,“她倒是舍得下血本!”
一下子就两条人命,可不就是舍得下血本嘛。
不过那两人也不值得同情,他们明知道他们一家无辜,可他们在把他们推上绝路的时候,还是没有丝毫犹豫。
其实就算命令难违,但是山高皇帝远的,他们完全可以选择善良一次,哪怕只是暗示或者提醒他们一句。
但是都没有。
但凡有一点,她后面都不至于被骗那么久。
“后来呢?”
“后来,驿馆的人给送了信,姜雪宁重新派人来接我们,我和安年随她的人进了京城。”
“她说京城复杂,她在皇宫也有很多顾忌和无奈,不能再和我以姐妹相称,让我以宫女的身份待在她身边,后来她又说她处境困难,手上无人可用,让我帮她,把我送进了暗卫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