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布被大夫捏在手里,就有血水往下滴落,洪氏夫人侧过头去不敢看,老太君却是不错眼的看着。
伤布被解开,大夫看清伤口后,面颊马上就不受控地颤了两颤,莫家大老爷的这条左腿保不住了。刀口在膝盖上方,膝盖骨碎了不说,莫大老爷的大小腿之间只有一层皮连着了,这不是接骨的事了,这是他能不能保住莫大老爷命的事了。
“先生!”老太君喊。
大夫回神,看一眼自己被血染得通红的手,大夫冲老太君摇一下头,尽力保住大老爷腿的话,大夫没敢说,这样的伤,大罗神仙来了也是束手无策。
绝望将身休本就极差的老太君击垮了,老太君就觉得自己吊喘不上气,身子一软,老太君就晕了过去,若不是有丫鬟在抬椅旁扶着,老太君能直接栽下抬椅。
大夫一阵头疼,只得先连声命人掐老太君的人中,一边问洪氏夫人道:“夫人,大老爷的腿?”
洪氏夫人这会儿全然没有了主意。
莫三老爷这会儿带着三房的人,远远地站着,并不往前凑,只是耳朵竖着,听他大哥这里的动静。
“得将断腿截去,”老大夫是常年替护国公府看诊的人,在护国公跟前
也还能说得上话,所以有些话老大夫有胆子跟洪氏夫人直说,“夫人,您得下个决断,”老大夫催洪氏夫人道:“否则大老爷的性命难保啊。”
伤布被解下了,所以血管受的束缚也就消失了,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地上已经又多了一滩血。莫大老爷伤口处原本半凝固了的血被冲开,创口面太大,血流起来就也骇人。
洪氏夫人是世族出身,这位不是个没见识的妇人,知道丈夫伯了一条腿,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丈夫日后不能当官了,而他们的长子还在太学读书,在护国公府这样门第的家里,这就意味着他们大房要没落了。
“大嫂哭得这么惨,”那头三夫人跟自家丈夫道:“要过去看看吗?”
莫望尘只是站着不动。
三夫人将嘴一抿,不说话了。
“夫人,”一个伺候三夫人的婆子这时小声喊了三夫人一声。
莫望尘夫妇一起扭头看这婆子。
婆子手往前方的人堆里指了指,小声道:“那几个是伺候三小姐的丫鬟。”
莫望尘往人堆里看,几个伺候莫良玉的丫鬟看着样子都是哭过的,缩着肩膀站在一起,莫三老爷都怀疑,若不是不敢,这几个这会儿能
抱一起痛哭。
“三丫头呢?”三夫人这时突然发现莫良玉不在了,忙压低了声音问道:“我怎么没看见三丫头?”
婆子说:“三小姐不会人还在府里没出来吧?”
三夫人忙就看自己的丈夫,道:“这要如何是好?”
莫望尘看着大夫,还有地上的那滩血,冷声道:“谁知道那丫头在打什么主意?我们就当不知道吧。”
莫大老爷被人一刀砍在膝上的时候,莫三老爷看见了,也看见了凶徒撤刀之后,他大哥腿上的伤势,三老爷真不觉得他大哥的腿还能保住。现在莫望北跟家里是水火不容,莫望南弃家投奔莫望北去了,嫡长的大哥又废了腿,莫字青这个侄子还没有立起来。莫老三爷一脸的忧心忡忡,心里是明知不对,那份高兴,甚至可以说是雀跃的心情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老太君被丫鬟掐人中掐得醒来,先还表情愣怔,但抬头看见莫大老爷的伤后,老太君想起来发生的事了,猛地坐起身,老太君高声问大夫道:“腿保不住了?”
老大夫又把跟洪氏夫人说的话,跟老太君说了一遍。
莫大老爷受的外伤,之前没看见也罢了,这会儿老太君能看见自己长孙的左
腿,血淋淋的伤口没有了伤布的遮挡,就在她眼前摆着,这样的伤,这只腿还怎么保?将牙一咬,天君跟大夫道:“保他的命吧。”
老大夫忙就应声说是,叫自己的两个弟子上前,着手截去莫大老爷的左腿。
“老爷!”洪氏夫人哭叫一声。
“闭嘴吧!”老太君冲洪氏夫人喝了一声,老太太明明病弱到,家里已经在准备后事的份上了,这会儿喝斥起人来却又中气十足了,“你哭什么?是你失了一条腿吗?!”
洪氏夫人被老太君喝得消了声。
老太君又找刘氏夫人。
刘氏夫人靠墙站着,老太君不刻意找,都找不着这个长媳。
“你就这么站着?”老太君看着泪流满面的刘氏夫人,神情失望。
刘氏夫人掩住了嘴,哭得更是厉害了,她不敢开口,更不敢替儿子做选择,这可是她儿子的一条腿啊,没有了这条腿的后果,洪氏夫人能知道的事,刘氏夫人又何尝不知道?
老太君坐在抬椅上扭身子,看了远远站着的莫老三爷夫妇一眼,老太君没说话,将身体慢慢坐端正了,刚才还中气十足喝斥孙媳妇儿的人,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