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款款而来,步履不疾不徐。
他的眉眼含笑,和煦若三月春风,温润拂过脸颊,令人心生欢喜。
白衣胜雪,容颜如玉。
一头青丝,如瀑如雾。
于俊逸中透出文雅,于文雅中透出温和!
花雨曼文学素养不好,只能想到那句经典形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眼瞧顾宴修的脸愈来愈阴沉,愈来愈冷戾。苟大夫一双眼睛已经眨成斗鸡眼了,他的傻徒儿还没意识到,依旧在直勾勾地盯着季子卿瞧。
苟大夫无法,只得扯了扯她的袖子,用气音小声提醒。
“徒儿,擦擦嘴角。”
花雨曼赶紧抹了一把,发现啥都没有,不悦地瞪了苟老爷子一眼,也用气音悄声问:“师傅,这位公子是谁?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苟大夫没好气地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整日跟我在药庐,能见过几个人?这是季子卿,卧龙寨三当家。别怪为师没提醒你,这就是个白面黑芝麻馅汤圆,狠着呢,你可别巴巴往上凑。”
花雨曼长叹一口遗憾之气,你说这好端端的帅哥,没事非来当打家劫舍的土匪干嘛?
这要是应个试,当个状元啊探花啊什么的,那多拉风!满京城的贵女都得追着跑!
唉,可惜可惜!
厚重的寨门缓缓开启,眼前的一片半丈余宽的平台,再往外就是万丈深渊。
深渊上方,一座仅容二人并行的铁索桥在风中小幅摆动,看得花雨曼的心也一抖一抖的。
这要是掉下去,那真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
眼瞅着大家都一个一个稳稳当当踏上索桥,连苟老爷子都走得面不改色。
花雨曼心一横,目不敢斜视,两手死死抓着栏杆,以慷慨赴死之态跌跌撞撞地向前挪移。
走了一段,脑袋撞上一个坚硬的后背。
她抬眸,那皎皎如谪仙般的男子正含笑而立,宛若三月桃花,一朵朵巡次绽放。
他的声音一如他人,优雅温润。
“害怕的话抓住我袖子,无需多想,一步步往前走就是了。”
花雨曼只觉得头更晕了,正迟疑着要不要伸手,前方一根长绳凌空而来,将她卷起。
她的尖叫声尚未出口,人就被扯到了对面。在脸即将要和一块凸起的石壁亲密接触时,又被一股大力吸回。
一来一回重心不稳,直挺挺跌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紧接着视野里出现了一截绣金线祥云的宽袖,却是顾宴修施舍般伸出骨形颀长的右手。
也不说话,只那般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花雨曼:……这个挨千刀的!
老娘就是摔折了腿也用不着你来扶!
花雨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拍拍屁股起身,推开那仿佛格挡般横在面前的手,率先踏上了下行的台阶,只留给狗男人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季子卿走过来,轻摇折扇,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润:“阿修你这样不行哦,会把姑娘气跑的。”
顾宴修奉送他一个警告的神色,你别挑事!
越往下路越陡,甚至到后面都没了石阶路,只能在密林里穿梭。
还要时刻警惕着各种陷阱。
花雨曼累得够呛,身上的背包仿佛巨石,压得她只能乌龟挪行。脚底也火辣辣的疼,想来全是水泡。
在顾宴修的示意下,没人敢替她分担,大家都只能干巴巴的看着。苟老爷子倒是愿意,但是花雨曼不让。
硬是咬牙自己扛着一步一步跟在队尾没被落下。
直到新月高悬,队伍才终于停下。
花雨曼四下一张望,发现他们居然来到了一个村子。
村口的大石碑上龙飞凤舞几个潦草大字:青涯五村!
青涯五村,难不成还有一村到四村?
她心内疑惑,拖着千斤重的步子跟着众人一路进村。
许是夜深,村里安安静静的。
只有几户人家亮着灯。不知谁家的大黄狗探到了动静,“汪汪汪”一阵乱吠。很快狗叫声此起彼伏。
顾宴修等人熟门熟路地走到一个半旧不新的高墙小院。
院里已经摆好了菜,一位眼里透着精明的中年男子候在那,看到他们,恭敬地上来行礼。
“小的戚寂,见过大当家、三当家!”
顾宴修颔首,示意他先下去。
一行人累了一天,自然是先吃饭。
草草吃完,花雨曼进到落脚的屋子。卸下包袱,第一件事就是脱掉靴子。
脚底四个明晃晃的大水泡。
花雨曼也不矫情,取下簪子将水泡逐一挑破,覆上药粉,又拿出一块干净的纱布包好。随即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床上再也不想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