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还比不过她吗?景修!你看清楚,帮景哲出谋划策搬到太子的人是我!用尽手段让景哲无后,让他坐得上太子之位却永远无法当皇帝的人也是我!替你扫清障碍的是我,把皇位双手奉上的人也是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凭什么比不过一个心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你的温桐颜!”温初云歇斯底里着,她却从中听出了她对他的深情。
深情如斯,怕是连她也比不上吧!
曾经,她以为她对景哲那就是爱了,可现在看看,好像只是愚笨的仰慕,和求而不得只能放手的占有欲。
自嘲的想着,温桐颜更好奇了,如果是今生还可以理解,她和他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可
是前世,除了温初云设计阴差阳错被他夺走的第一次,他们根本没有交集,他又何至于如斯?
“凭她救过我。”冰冷的声音这一刻却又有无限悲伤,“她本可以安然渡过这一生的,是我欠她的。”
这样的悲伤再次刺激了温初云,她状若疯狂地抓着泥土、石子,甚至拽断了草屑往石碑上砸去,口中嘶喊着,“你欠她,你有没有想过你欠我!她救过你,那我呢!她只是小时候无意间救过你一次你可以记一辈子,这么多年来,我为你付出性命又何止一次!你为什么一次都记不住!为什么,为什么啊!景修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喊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
这样悲凉的温初云,就连她这个被她害死的人看了都觉得可怜。
可他却坚定的挡在了石碑面前,连她最后的发泄都不允许。
冰冷的声音道出最残忍的话:“念在你这些年的忠心,所以我不杀你。但是,你害死了她,我无法原谅。”
这一刻,温桐颜突然听见了吸气声,屏气凝神,是她,还是她?
景修转身,轻抚石碑,将所有灰尘抚落,带着他最后的仁慈道:“景哲死后,你可以入王府,但是王妃不会是你,此生,我也不会碰你,你若不愿,大可自行离去,做你的相府千金也好,承王妃也罢,或者回琉璃宫与世隔绝,或者换个你想要的身份活着都好,都随你,荣华富贵任你挑选,但是我,你永远也得不到!”
“啊啊啊啊!”刺破耳膜的尖叫声不停响着,温初云跪趴在地上,声声凄厉。
可温桐颜面前的画面却再次变了。
她看见离娘从京郊的承王府山庄带走了良药,赶回汴京让他服下,三天三夜之后,他神智归元,甫一恢复就沉稳
过人,有天人之姿。
原来离娘巧合救她是为他寻来治疗痴症的药。
她看见景皇大喜,赐婚刘一诺为七皇子正妃,离娘为侧妃,免了汴京林府的罪,尚未问斩的林毅赦免。
大婚之夜,两位如花似玉的新娘却独守空房,他……竟然跑去了京郊承王府别苑……躲在暗中看她逗弄安儿!
她看见他一次次掴掌温初云,有她失贞之后,有她抗旨之后,有她入狱之时,有她嫁入王府之后……原来前世他心伤不愿见她,让蓝替身,独自离开了汴京。
所有悲剧发生的时候他都不在,每一次,都是因为她的幸福太刺眼而离开,却因为她的悲伤而回来。
直到一切不可挽回……
原来前世,他们都如此悲伤。
这一刻,温桐颜忽然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梦境了,一伸手,她触摸到了脸上微凉的湿意。
她,竟然哭了……为他,也为她。
一梦醒来,泪已沾湿了枕巾。
桌上,一盏油灯黯然。
黑白分明的眼眸四下看着,芳华还没有回来,房里静悄悄的,静得让她有些害怕,急切的渴望有个人在身边。哪怕只是一声不吭的陪着,也能让她感受到真实和安全。
如果那个人是他……
这个念头一滋生,便如同野火燎原般迅速蔓延开。
柔若无骨的小手轻抚肚子,然儿,娘带你去找爹!
房门突然打开,让屋外的人有些猝不及防。
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月下一身黑色的高大身影,如墨的眼眸带着让人心凉的萧瑟,仿佛已经驻足了几个轮回。
一如梦中。
“你,怎么在这?”这一刻,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轻微的声音如同梦呓。
他的声音沙哑不似人声,却没有了梦中的冰冷,反而带着灼人的深情。
“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