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明显压抑着怒气,已经是逼着钟毓清低头了。
钟毓清心里略一思忖,既然他还没有将话说得太绝,这就说明他并不想来硬的,她皱着眉头,想要再最后赌一把。
“皇上乃是千古名君,小女见到皇上,为何要害怕,只是由衷的敬畏,”钟毓清抬头看看皇上的脸色,接着道,“小女本来就是一介商贾,士农工商,商人本就是最卑贱的人,皇上破格将小女提拔为异姓公主,德不配位,必起灾殃,皇上乃是明君,必然不想为了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坏了自己的英明,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德不配位?”
皇上重复了一下钟毓清的这句话,眯着眸子,冷冷一笑,“朕若是说你有这个资格呢?”
明明如此得民心,竟然还说自己德不配位,这个小女子,这是不把自己当回事。还是把他这个皇上当成傻子来戏耍?
宫门外,裴翎珩踌躇半晌,心里一直念着里面的情况,只恨自己没有生出来一双透视眼,生出来顺风耳,能够听到看到里面的动静,只是急得团团转。
方才他表面上答应了钟毓清不跟过来,看着钟毓清转了个弯,心里哪
能放心的下,便也悄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进了勤政殿,他只能在殿门外苦苦守候着。
若是皇上那个老小子一怒之下,让人砍了她怎么办?
不会的,不管怎么说,这个老小子也算得上明君,做不来这样残暴的事。
若是她不听话,顶撞了两句,皇上龙颜大怒,真的要将她送到突厥和亲怎么办?
越想心里就越是着急,裴翎珩在门外转了三圈,望眼欲穿。
门外的暗卫一脸心疼地看着裴翎珩,他还从来没见过裴翎珩急成这个样子,哪怕是当年大军压境,他们的粮草只能维持短短两天的时间,他们的身后,还有大晋许许多多的子民,所以,他们没有半点退步的余地。
两天攻不下来,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还有大晋的亡国。
到时候,只会是流血漂橹,哀声遍野,大晋的万里河山,都会是满目疮痍,大晋将不再是大晋,而是人间地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比比皆是。
但是裴翎珩并没有丝毫心急的表现,在十万大军面前,气定神闲,硬是在两天的时间里,将敌军击溃。
如今,却像这般焦急,实在是,不敢相信。
门外的小
太监个个低垂着脑袋,里面是皇上,外面是人称小阎王的摄政王,他们无论是帮谁说话,都是死罪一条,如今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自己不存在。
裴翎珩双目凝神,顶着内殿的朱红大门,心里下定了主意,脚下步伐匆匆,直奔着内殿走进去。
追风没想到裴翎珩竟然真的会进去,连忙在门口扯住他的衣袖,冲着他摇摇头,眼眶通红,“王爷,求您了,三思而后行。”
裴翎珩眼眶通红,若是钟毓清有个三长两短,他真的也活不下去。
“王爷,您若是去了,本来钟小姐同皇上说得好好的,您进入不是火上浇油吗?这不单单是对您自己不好,对钟小姐来说,也是只有坏处,王爷,暂且忍耐一下,钟小姐说不定马上就要出来了,千万不要好心办了坏事。”
裴翎珩闻言,心里叹了一口气,身子好像被抽干了力气,直接靠在墙上,低垂着脑袋,哪里还像个不可一世的摄政王?
钟毓清并不知裴翎珩就在外面,同自己也不过就是一墙之隔,听见皇上的话,她连忙低垂着头,“皇上三思,大晋人才济济,有资格的人大有人在,皇上为何非
要为难小女?”
皇上冷笑一声,看向钟毓清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他这个年纪难得的慈祥,“仁者爱人,钟小姐,你是仁者。”
这一顶高帽子戴下来,先把钟毓清压下来。
“和亲一事,事关重大,和大晋的苍生都有关系,朕听闻,你在京都里施粥的事情,但是,施粥只能是解决三两个人的温饱问题,治标不治本,而你去和亲,却能够为大晋的黎民百姓送来和平,他们又能够在自己的家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且,千秋万代,都会牢牢记住钟小姐的功劳,这是大义,钟小姐难不成不要这大义?不要这天下苍生?想要沦为天下人口中的罪人?”
这道德绑架的功夫,她也是服了。
换了其他的人,应该早就点头答应了,毕竟若是她不答应,这百姓的命就没了。
不过,她却不吃这一套,这摆明就是在偷换概念,什么百姓,什么苍生,全都是胡说,这分明就是为了当政者自己的利益,想要牺牲她一个人罢了。
抱歉,她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更没有觉得,天下百姓的命运,都要由自己来承担,她并不是什么天选之子。
钟毓清眨眨
眼睛,不卑不亢,“皇上,您这是把最坏的后果,都算在小女的头上了,实话说,小女不愿去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