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隆额拉着陈静容回到西厢,气冲冲地吩咐翠儿:“去把表姑娘的东西收拾好。”
陈静容一脸懵,歪头问:“收拾东西做什么?”
“回张舅舅那,既然额捏不欢迎你,那咱们也不稀得呆在这儿!
翠儿嘴上唯唯诺诺,却暗自长了个心眼,悄悄溜到正院去打小报告。
他既说到这里,正好启发陈静容,也动了心思想走。
不过不是受了委屈要走,而是为避免麻烦要走。
姑妈一家早已今非昔比,接触的不是官场之人就是其眷侣亲属。常住瓜尔佳府中,想必要时常与这些人打交道。今天是个嚣张跋扈的范元元来挑衅,若明日又有劳什子李元元、王元元,自己还能招架得住吗?只是受点委屈倒也罢了,舅舅交代过,最要紧的是不能给人家添麻烦。这才刚来一天,她就给姑妈捅下这么大一篓子,呆的时间长了,还不知怎样呢。
如此细细想来,倒不如听从表哥的安排,早些离了这里,省得以后再生事端。
陈静容点点头,赞同道:“表哥说对了一半,我确实该走,但你得留下。”
“为什么?”
穆隆额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满。
“什么为什么,这是你的家,你走了像什么话。”
陈静容没想到,表哥比她想象的要更加重情重义。
他毫不在乎,义正言辞:“额捏一日不给你道歉,我一日不回家。小妞妞你放心,表哥不会让你白白挨一顿打。”
刚被翠儿慌里慌张请来,正躲在门外偷听的陈欢儿听见这话,无声地呸了一口,暗唾自家儿子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蛋小子,竟然连家都不要了。
陈静容心里感动,但还是耐着性子劝他:“表哥的好意我心领,不过我也没有怪姑妈呀,今天的事情我本就做得不妥。她身为长辈,打我这么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穆隆额无法理解她的“大度”,只觉她傻得要命,着急地拍手想拍醒她,气急道:“你这个丫头怎么不分好歹呢!说到底,今天是那个范元元找麻烦,她存心要闹,你就算百般忍让也还是讨不了好。额捏明明知道其中关窍,还把罪责一概推脱到你的身上,不管不顾地在你身上撒气,这不是成心的是什么?我这个当儿子的都看不过去了,你却替一昧替她说话,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陈静容静静地听完,见穆隆额气得实在难受,站在身后帮他拂背顺气。
“好了,别气了表哥,喝口水吧。”
穆隆额不接,转过去冷哼一声。
陈静容自己转过杯子饮了一口,娓娓道来:“表哥喜好正义,我很是钦佩。但我与姑妈毕竟打着骨头连着筋,有些标准用到外人身上适合,用到自家人身上为免太过无情。没错,姑妈是打了我,我也知道她带着气打的。但计较这些有什么意思呢?难道一次打就把姑妈从前对我的好全给忘了吗?我做不出那样的事。如果像表哥说的那样与姑妈割袍断义,以后姑侄还要不要做?两家还走不走动?这不是陷阿玛于不义嘛。”
穆隆额冰冷神色渐渐消融,渐渐认真思考起来。
“于家于己,我都不愿意去斤斤计较。与其总是记住别人的错处,不如记住这个人的好。如此一来,不但自己心情舒爽,与人相处起来也自在,你说呢?”
“说得好!”
房门被人推开,陈欢儿快步进来。
“额捏,您来干什么?还想打人?”
穆隆额站起来,下意识挡在陈静容身前,摆出一个保护的姿势。
陈欢儿咬紧牙根,一脚踢过去,边踢边骂:“就知道给你亲娘泼脏水,我有那么十恶不赦吗,一来就断定我要打人。”
穆隆额被打得抱头鼠窜,满屋子与他额捏周旋,哀声嚎叫:“您自己要使用暴力,还怪别人另眼相待?”
一个不慎被陈欢儿逮住,被狠狠给了两个爆栗:“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
“啊,好疼!额捏,我是亲儿子啊,您下手也太重了。”
陈欢儿打够了,将他一把推开,转头搂住陈静容说:“你不是我儿子,静容才是我亲闺女。人家静容受了委屈还维护姑妈,你这个家伙竟然撺掇妹妹离家出走,安的什么心!”
没看懂现在是个什么局面,穆隆额挠了挠头,费解地问:“额捏,您到底来干嘛?要是诚心道歉,我们就原谅您,不然的话,还是请您出去吧。”
陈欢儿拉着陈静容徐徐坐下,先白他一眼,接着喝斥道:“我要和静容说体己话,你出去才是正经,别忘了给老娘把门关上!”
几个月没体会过老母亲的河东狮吼,穆隆额乍然间被吓得一激灵,屁颠屁颠跑出去,回身关门时故作高深地使眼色,意思是让陈静容有事就叫他。
陈静容正努力下压嘴角,突然感觉手被握住了。
陈欢儿从袖子里拿了一瓶消肿化瘀的伤药出来,朝陈静容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