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暴雨通常来得快也去得快,但今日是个例外。
庭院雨砸芭蕉嗒嗒作响,将久候的陈静容催得昏昏欲睡。
半途醒来,瞧一眼自鸣钟,已经快到二更。
再过不了多久,便到了宵禁的时间,翠儿怎么还没回来?
正疑惑着,忽然听到院门开启的声音。
跨出门一看,翠儿浑身淋得湿透,沿着青石板向西厢走来。
陈静容大惊失色,连忙迎她进房,递过干净的帕子与她擦拭,问道:“翠儿姐姐,不是带了伞吗,怎么淋成了落汤鸡?”
翠儿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无奈叹气:“这雨实在太大,撑伞也是白费功夫。”
接着进入正题:“表姑娘,我和门房的黄小二到张宅门口,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应声。原想着也许家里没人,就在那里守了一会儿。但后来眼看着快要宵禁,我们就急着赶回来了。”
这倒奇怪了,怎么会没人呢?就算舅舅不在家,不是还有韩姐姐和小厮嘛。
难道是雨太大没听见敲门声吗?
陈静容各种猜测,始终没想出个为什么。
翠儿则劝她早些睡下,等明日韩柔惠回来就知道原因了。
陈静容点头,这会儿也别无他法,只能照做。
次日一早,刚睁开眼,就见翠儿带笑说:“表姑娘,你猜谁回来了?”
往旁边一看,站在床边的不是韩柔惠还是谁。
陈静容揉着眼睛,还没忘记昨晚的事儿,迷迷糊糊问道:“韩姐姐,昨儿让翠儿姐姐去舅舅家接你,怎么没人开门呢?”
韩柔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帮着翠儿一起为陈静容穿衣,耐心解释道:“噢!原来你派人来找我啦?想必昨夜雨太大,我们又都睡得早,就没有听见敲门。”
翠儿开玩笑:“我和黄小二把嗓子都喊破了呢。”
韩柔惠耳根莫名红了一片,没有回应翠儿的话。
好在翠儿心思简单,也没有再追问。
陈静容转到内间去漱口,扬声询问:“舅舅怎么样?”
“好着呢!”
说到张岩,韩柔惠积极多了,跟进去细细交代:“就是应酬多,昨儿喝得醉醺醺回来,又淋湿了头,就有一点咳嗽。我去厨下给张先生熬了一碗姜汤,他喝了以后,夜间只有些鼻息沉重,倒是没再咳嗽了。我今早走之前嘱咐小厮再给张先生抓点药回来,之后应该不会有大碍。”
陈静容从没去过成都的张宅,拿开敷在的热棉帕,随意说了一句:“舅舅这个家想必不怎么大吧,你夜间都能听见舅舅的鼻息。不过我真要谢谢韩姐姐,要不是你照顾,舅舅不得风寒才怪。”
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韩柔惠呼吸都快停了,甚至以为陈静容发现了什么。
还好后面的话让她稍微放松了点,容儿应该没想那么多,只是随便一说。
这时翠儿提着食盒进来,打断了韩柔惠的回应:“表姑娘,韩姑娘,用早饭了。”
陈静容挽着韩柔惠,极要好地一同坐下。
“韩姐姐,尝尝莲子粥。”
“鲜肉包子也极好吃,蘸上点辣油,那叫个香!韩姐姐,你是陕西人,应该也喜欢吃辣吧?”
平日陈静容废话多,韩柔惠都会耐心听着,今日却反常,为难地说:“我今天胃口不好,吃不太下。容儿,要不你先吃着,我想回房休息一会儿。”
“啊,好。”
陈静容没多想,径直答应。
她哪里知道,韩柔惠有无法道明的窘况。
进门以前,韩柔惠托院里的小丫鬟去厨房提一壶热水来,称自己想洗漱一番。
等热水到手里,便关了门、上了锁,到内间去褪下衣衫,仔仔细细、从里到外地擦拭起身体。
身上的红痕、身下的浊液分外明显,昨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昨天一早韩柔惠就去了张宅,原以为能碰上张岩,却被小厮告知张老爷已经出了门。 于是,韩柔惠便开始打理屋子。
先用扫帚将整个院子的杂物扫净,四处泼上清水,刮干水渍后能压一压灰尘。又重打几盆水,将结蛛丝的门窗、桌椅、灶台擦了个遍,直至亮洁如新才肯罢手。
再到内室把张岩的被褥、衣裳、鞋袜换了新的,旧的抱出去泡到盆子里。
路过炕洞时听到有异响,蹲下来一瞧,里面蓄了好大个耗子窝。
她让小厮找个火钳来处理,自己则提个竹篮上街去。
刚才她看了,厨房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有口铁锅以外,竟是空空如也。所以这趟上街,就是要买些碗筷、调料、肉、菜等必需品,等张先生回来,就可以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了。
忙活了一整天,总算把这处整理得像个家。
小厮说张老爷都是到深夜才会回来,叫韩柔惠早点回去,不必等他。但人家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