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陈静仪的话可以听出,她对自己的的确确是有情的。
既然如此,为何非要纠结所谓的妻妾之分?与嫁的是不是他这个人又有何关系?
对于四阿哥而言,这将是一生都无法解开的谜题。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纠结了。
平心而论,他不缺女人,尤其不缺对自己的情根深种的女人。
陈静仪秀外慧中,诚然是个不错的女子,到现在也还能够撩动他的心。
但其固执、好妒的性情,绝非他所欣赏。
如她所言,缘分未至,提早斩断情丝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想清楚这些,四阿哥便不再过分冷漠,恢复至往日疏离有礼的模样。
“陈姑娘,我答应你。皇父那边我去周全,你不必跪着了。”
陈静仪心中放松,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四阿哥为人正直,且心不在男女之情上,一旦想清楚,绝不会执着地为难于她。
她缓缓站起,认真而庄穆地对四阿哥行一礼。
“多谢四爷成全,静仪不胜感激。”
四阿哥滑动拇指上的玉扳指,面无表情。
他不说话,陈静仪也不敢招惹,心中虽然不舍,还是小心翼翼地提出道别:“四爷,那我就先告退了。您往后,好好的。”
正一步步退至门口,忽然又被叫住。
“等等。”
陈静仪脚步一顿,疑惑道:“四爷,您还有吩咐?”
四阿哥大步跨至她身前,刚好距离一个人那样不远不近,赫然递过一张信封给她。
两人手指不小心触碰,倏忽一下又各自收了回去。
“这是?”
摩挲两下手指余温,四阿哥清咳一声,身子转向一侧,声音不冷不热:“婚事虽然不成,我还是记着你们姐妹俩在山中不将我抛弃的侠义之举。这是我写给大儒齐祥言的举荐信,找个吉利日子递到他手中,他见了信,必会替他夫人收下这个学生。”
陈静仪有些愧疚:“怎好再麻烦您...”
四阿哥却懒怠听这话,最后深深看她一眼,摆了摆衣袖,兀自开门离去。
陈静仪独留房内,将信抱在胸前黯然神伤。
...
四贝勒府上的清晨,四阿哥本人正手持一本《资治通鉴》,看了半天也没翻页。
贴身太监小安子奉上一杯茶,觑着眼色问:“爷,您是不是想陈姑娘那事呢?”
四阿哥一把将书扔在桌上,满脸的不愉。
这个小安子,越发那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小安子也不惧他,小声抱怨道:“奴才觉得,那个陈姑娘就是有眼无珠。论身份,您是皇子,出身高贵。论长相,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对您这样的天底下最出挑的男儿,她还挑三拣四,奴才可真不知道她想要找哪样的才好了。”
四阿哥心内虽然也有此等困惑,但听到旁人诋毁陈静仪,心里也没多舒坦。
“要你多嘴。”
小安子手抖了抖,腰弯得更低了,略有些委屈地说:“本来就是。”
四阿哥竖眉冷声:“想挨板子?”
看他真的生气了,小安子才收敛了,噤声站在一旁。
四阿哥独自静了一会儿心,重新卷书拿起来看。
这一看,三个时辰流淌而过。
炕桌上,西洋巧匠精心制作的怀表滴滴作响,忽地长鸣了一声。
注意力被打断,四阿哥瞥一眼高丽纸糊的明净窗户,问道:“小安子,什么时辰了?”
“回爷的话,正好到午时,您要传膳吗?”
四阿哥扶着脖颈动了动,点点头。
膳食很快摆满炕桌,看上去数量不少,但其实都是些素的。
四阿哥信佛,每月都有几天不沾荤腥。
不言不语地用完一点菜,便放下象牙箸,端起茶盏漱口。
小安子捧着紫金痰盂走上去,瞧四阿哥此时心情不算坏,不死心地凑趣:“爷,说真的。奴才要是女的,肯定爱您爱得死去活来。”
四阿哥被他这句话呛到了,咳嗽着把清口的茶水吐出来。
小安子赶紧递上帕子,讪讪的。
四阿哥擦完嘴直接扔他身上,骂道:“再语出惊人,爷就踹你。”
察觉他并不怎么生气,小安子又跟狗皮膏药一样讨好道:“奴才这也是为了讨爷开怀,您闷了几日了,奴才看着也不好受。”
“罢了,爷的事儿还轮不着你来操心。”
小安子说笑了会儿,忽地想到另一事:“爷,奴才听说圣上特许德宜惠荣四位娘娘一同主持选秀。奴才估摸着是想让各宫主子掌掌眼,挑出些好的赐给各位贝勒爷、阿哥爷。”
刚吃了饭,春光暖洋洋地透光窗户照在身上,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