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峪把菜端出来的时候,发现栾春已经坐在餐桌旁,他顺手撩一下她的头发,“饿了吗?”
栾春从手机里抬起头,对着南嘉峪笑笑,“我刚下来,想看热闹,江承舟怎么不在?”
南嘉峪也对她笑,又伸手揽一下她的肩膀,“他不想帮我。雨小了就回去了吧。”
此刻厨房的砧板上,还摆着一盘每根都切成一样长短的豆角。
栾春点点头,“也是,他不会做菜,也帮不上忙。我确实有点饿了,什么时候开饭?”
南嘉峪在她额前吻一下,“还有两个菜,再等我五分钟就好了。”
说完,他回到厨房。
不一会儿,那盘每根一样长短的豆角被摆上餐桌,栾春看着忍俊不禁。南嘉峪并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等到最后一盘菜上桌,栾春并没有像她说得那样,饿得立刻动筷子。
南嘉峪主动给她夹糖醋排骨,“李阿姨说你爱吃酸的。尝尝看。”
栾春依然没动筷子,“关关,你什么时候跟我爸妈这么熟了?”
“你在美国住院的时候,我去看你了,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南嘉峪似乎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他继续给栾春夹豆角。
“当然有印象。”栾春开始吃碗里的东西。果然,南嘉峪的话几乎印证了她刚才的猜想。
栾春被绑架是江承舟的疏忽,又是因江承舟的专利纠纷而起。栾家对江承舟有不满,是正常的。但栾春也是因江承舟才得救的,又被他悉心照顾,以江承舟的表现,栾家再重新接受江承舟,不是难事。
可是,如果有人趁虚而入。尤其是像南嘉峪这样,比江承舟更擅长掌控人心和拨弄情绪的人。他要是从中作梗,完全可以彻底摧毁栾家对江承舟的信任。
再加上,栾春的病因起源于二十多年前的事件,栾春再次病发,栾宗明和李羡云对栾春的愧疚被提到顶点。在他们“亏待栾春”的事件名单上,“拆散南嘉峪和栾春”绝对是排在首位的。
“接受南嘉峪”就是他们对栾春能做出的“最好的补偿”。
所以,栾家人做出“让栾春和江承舟离婚”的决定,不完全是出于利益考虑,也考虑了栾春的感情,只是他们没能意识到,迟到的补偿,对于当事人来说,还是否必要。
栾春想到这些,感到心里五味杂陈。她的家人或许真的都爱她,只是他们还不够了解她。她从来不后悔做出的任何决定,只有“明天会更好”,没有“昨天不应该”。
栾春缓缓抬眼,看向南嘉峪。那对剑眉和深邃的眼眸,在向她介绍菜肴的时候,总是骄傲又不羁的,给她夹菜的动作也带着痞气。可是当他垂下眉眼默默吃饭,又显得乖巧。
一个人真的可以忍受,对自己的爱人两年不闻不问吗?她好像更能接受江承舟那个“他只是为了他的前途而离开她”的说法。
就像现在,她咀嚼着南嘉峪做的美味菜肴,却在想念江承舟偶尔带给她的有焦糊味的便当。
南嘉峪再抬起头来,看过来的表情沾了些委屈,“我用了点手段接近你的家人,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
栾春摇摇头,夹起一块排骨,舌尖的酸意令她不禁敛眸,但也有接踵而来的愉悦感,“比起这个,我可能更在乎,你到底为什么要接近他们?报复江司庭?”
南嘉峪搁下碗筷,来到栾春身后,环住她的肩膀,下颌靠在她发顶,“当然是为了娶你。”
栾春仰起头,看到南嘉峪勾着脖子俯看下来,那眼里的确躺着亮晶晶的真诚,但她只是缓慢眨眼上睇,“我们两个之间还要演这种深情戏码?”
南嘉峪搂紧了蹭她,“你以为娶你是件容易的事情吗?”
栾春掐住他的后颈,阻遏他的动作,“我以为我在伦敦的那七天,你不肯见我,就代表你已经放弃了。”
南嘉峪把头埋进栾春的颈窝,“对不起,那时候我确实想放弃。我有一种‘你嫁给他,我就永远失去你’的感觉。”
南嘉峪的气息扑在栾春颈边,栾春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她不得不承认她被这句话触动了心弦。与感动无关,更像是“一语成谶”的预感。
南嘉峪贴着吻她的脖颈,栾春只是轻抚他的后脑,“我对你也没有多好,不值得你回头。追不到一个暑假就放弃了,工作忙起来就不搭理你了,婚约毁不了就顺其自然了。”
“你特别好。没有你我根本过不了十八岁的暑假,你再忙也会记得我们的纪念日和礼物、推掉的约会无论如何都会补起来,不管你的家人怎么看我,你都愿意为了我跟他们对抗。你从来不会对我说谎,你的爱真实又值得珍藏。”
“两年前逼你做选择、两年来对你不闻不问,都是我的错。我常常因为太爱你,做很多不够明智的事情。这一次,我知道你想要的是婚姻。他不能给你的,我可以。”
南嘉峪拨过栾春的脸,把吻印在她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