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笑, “阿娩又不是妖魔精怪?自然会累。”
角丽谯被他说的微怔,不知这和妖魔精怪有何关系?
她来不及细思他言语中的深意,一个念头便在脑中闪现,追问道:“你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回四顾门的?”
虽然是询问,但是言语中已坚定了自己心中猜测。
李莲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温和地回应道:“往事已逝,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是过往云烟,毫无意义。我也不想再提起,你也莫要胡乱揣测了。”
角丽谯忽然生出一股无名之火,眉头紧蹙,双眼紧紧地盯着李莲花,质问道:“告诉我,你为何执意不回四顾门?或者更直接地说,你为何不想活下去,而是一心求死?”
“我没有一心求死。”
“对,你没有求死,但你也没有求生。你只是随波逐流,等待命运的安排。”
李莲花默认不语。
角丽谯继续逼问道:“你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活下去,为何偏偏要放弃?如果十年前你回到四顾门,利用身份之便,光召天下奇人异士,共商解毒之法,未必不能解毒,也不用受这十年的漂泊之苦。”
“你明明知道十年扬州慢功力可以助你将毒素逼出体外,若十年前你便挑选一名有天赋的弟子传授武功,今日又何至于陷入无人相助的境地。你明明已经得到南胤奇药观音垂泪,却要以其为饵,逼迫笛飞声帮你寻找单孤刀的尸身,难道一个死人的尸身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角丽谯神情激动,咄咄逼人,李莲花被她逼问的有一瞬间的愣神,但片刻后便恢复如常。
他平静地说道:“李相夷桀骜不驯,任性张扬,身居高位而不知人晓事,一意孤行,最终导致四顾门遭受重创,更是祸及百姓,身边人更是被其所累。这样的李相夷继续活着只会让更多人痛苦,更何况世人需要的只是能给他们庇护的李相夷,而非身中剧毒、无法再承担那份期待与仰慕的李相夷。”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个与自己无关之人的故事。
角丽谯闻言,心中轻颤,满腔的怒火中生出丝丝悔意,她纳纳地道:“可那是李相夷呀!”一双月牙眼盈盈地看着他,似有无限期盼。
“那是十五岁便成为天下第一的李相夷!”
“是十七岁创立四顾门的李相夷!”
“是二十岁结束武林混战、成为武林盟主的李相夷呀!”
“他本就是炙如朝阳,本就有自负张扬的资本!”
“世人不能既渴望阳光的温暖照耀,又嫌弃它的光芒过于耀眼。”
“他只不过是年少轻狂了些。”
“人孰能无过?你怎能因为一次被他人算计而造成的失误,就永远将自己钉在耻辱柱上呢?”
角丽谯声声不解与困惑,双眼凝视着他,希望他能给她一个答案。
“不能既渴望阳光的照耀,又嫌弃它的光芒耀眼。”
李莲花低声自语良久,然后却轻轻一笑,释然道:“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早已经忘了,你也不必再为此介怀。”
角丽谯见李莲花面容平静如水,不悲不喜,波澜不惊,心中愈发气恼。
她疾言厉色道:“你不该如此的,那个曾经惊艳才绝、不可一世的李相夷,绝不应是这副模样。你若真爱乔婉娩,就该将她夺回来,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别人恩爱缠绵,独自伤心。你应爱憎分明,活得恣意洒脱。而非像现在这般,不敢爱,不敢恨,一味地逃避,做个自欺欺人的懦夫。”
角丽谯愤怒于李莲花的宽容大度,气恼他对待自身性命的淡然态度,更无法忍受他对任何事情的冷漠敷衍。
李相夷应当是那个嫉恶如仇、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而非现在这般超脱尘世的模样。
李莲花心中叹气,这女魔头说话依旧如此尖酸刻薄,“做李相夷太累了,我只想换个活法。其实做李莲花挺好的,轻松自在,无拘无束,逍遥快活,堪比神仙。”
角丽谯凝视着他,眼中困惑更甚,低低地问道:“李莲花,你为何如此狠心,非要杀死李相夷,杀死那个如太阳般耀眼的李相夷?”
李莲花亦凝视着角丽谯,目光犀利,似乎要看穿她的心。
良久,他抬眸,透过窗户望向远处的白雪,目光悠远而深长。
角丽谯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只觉着他淡然中似乎带着淡淡的落寞与忧伤,心中亦不免悲戚。
只听他轻声道:“我没有杀死李相夷,他只是长大了,变成了李莲花。”
他轻叹,转眸看向角丽谯,低声问道:“角丽谯,李莲花不好吗?你为何非要我做回李相夷呢?”
角丽谯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忙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无措地答道:“我……我只是……”
李莲花用手轻轻扶正她的双肩,迫使她抬起头来。
他凝视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