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白木樨心中感动,又有些担心起来:“你最近行事如此张扬,真的无妨吗?我昨儿个在洞房里听着,安王还来了,这位可不是寻常之辈,真的不要紧?”
杨怀州笑了笑:“怕了?”
白木樨微微叹息一声:“你是我夫君,是我的家人,我怎能不怕。”
杨怀州笑得更开怀:“这话我有点爱听,但又差了点意思。刚成婚怎么能是家人呢?是爱人才对。”
白木樨见他又不正经起来,满脸无奈。
杨怀州见她真的在意,便又开口,说了自己的早就想好的事:“我打算将手上的一些产业交出去。金矿,石矿,铁矿,都交出去。”
这番话倒真是惊到了白木樨,先前通信时,杨怀州已经详细跟她说过自己有什么产业,他说要交出去的这些,都是利润丰厚的,自己同他的这桩婚事,竟能让他舍掉这样一片根基吗?白木樨有些自责。
杨怀州看穿了她的心思,走上前去将她揽在怀里:“娘子可曾玩过西洋棋?”
“西洋棋?”
“我打商路的时候,往西最远到过一个叫桑伽梨的小国,那里的人黄头发,蓝眼睛,玩一种走格子的西洋棋。跟咱们的棋一样,也是黑白两方,但他们的棋子都被安上了角儿,国王、王后之类。白子先走,王后棋带着小兵,送到黑王后跟前,让黑王后过来把小兵吃掉,从而白王后就能占据黑王后原本占着的棋盘最中央的位置。这个位置是西洋棋的兵家必争之地,这个招式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后翼弃兵。我做商人做到今日,想要长盛不衰,只能尽全力将事情想到别人前头。金矿石矿这些,我本也只是出钱雇人,门道我懂得不透,都可以拿出来,交给朝廷调度。朝廷喝足了油水,又有不得不用我之处,自然就奈何不得我。”
“说到不得不用,你的王后棋是什么?”白木樨问道。
“盐场、鸿运码头还有我同其他几位掌柜合伙的商行。”
白木樨稍作思忖,缓缓说道:“盐场事关民生,若落于贪官之手,一味牟利,会苦了百姓;码头掌管货运,鸿运码头是水路最广的码头,任朝廷掌握再多资源,也有用得着你的时候。那商行呢?”
“许多货品交易都依赖商行,商行其实是平衡着货品的市价,不至于过高也不至于过低,这样一来,商路上明码标价这回事,哪怕是户部和市舶司也得来找咱们商量。”
白木樨见杨怀州这样有成算,放心地点了点头。
……
京兆府狱,柳嬷嬷披头散发枯坐在昏暗的牢房中,她的身边有只老鼠,正旁若无人地啃食着衙役给她送来的一碗米饭。
“吱呀……”她听到远处府狱大门打开的声音。
不久,她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进来,锦帽貂裘,丰神俊朗。
柳嬷嬷瞳孔一下子亮起来,起身扑到牢房门前,紧紧抓着木栅,眼泪瓢泼一般落下来:“将军!将军您是来救我的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那般善良,一定会看到我的痴心!将军您救救我!”
李倾海冷冷看了她一眼,旁边的狱卒给他端了一把太师椅,他坐下来,望着形容枯槁的柳氏。
他这番前来,是因为鸿鹄的一句话,让他不能释怀。
玄乙问过他们父子,陛下为何会应允这桩离谱的婚事。
鸿鹄说,杨怀州手上,有能拿捏将军府的筹码。
李倾海虽知道杨怀州此人,但从未与他有过交集。扪心自问,他统帅千军这些年里,不曾错杀错罚一人,而这些人即便和杨怀州有交情,杨怀州也不可能为了这些违法犯罪之人得罪将军府,甚至得罪皇后。
所以,杨怀州手上的筹码,不是他李倾海递给他的。
那这筹码就只能是……
“我今日来,是想问你桩事。”
柳氏以为见到了生机,赶忙抬起袖子擦干净眼泪:“将军您问。只要您问奴婢知无不言,您问就是。”
“当年,杨怀州和青简的那桩婚事里……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柳氏一听这话,有些晃了神。
当年老爷死之前,请了个蛮族的法师,把她们这几个奴婢叫到跟前,一人泼了他们一碗他的将死之血,是给她们下了咒的,说若是将这秘密说出去,三代为奴,不得好死。
李倾海见她神态恍惚,便知里头有文章,他站起来走近她,第一回用了些下作手段。
他将手抬起来,轻轻拨了拨她额前已经脏污的头发:“你若不想说,便算了。”
说罢他佯装要走,柳嬷嬷一把拉住他:“将军!奴婢愿意说!为了您奴婢什么都愿意说的!”
柳氏颤着声一番陈词过后,李倾海瘫坐在椅子上,不一会儿,就痴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中就有了泪。
过了半晌,李倾海强压着心头的怒与悔,面色如常站了起来,朝牢房外走去。
“将军!将军您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