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熠辰随小七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地上散落着弓箭箱,原本严谨的包装已被打开,一片狼藉。
他站起身,大踏步走过去,轻松地单手拾起那张弓,举在手里掂量。
那弓毫无多余的装饰,灰扑扑的外表,如同随便从军营里抽出的一般,弓弦与把手因岁月的洗礼显得格外陈旧。
“我带去给大少爷看了,说是您多年使用的、得心应手的弓。大少爷只看了一眼,就让我带回,还让我带回来这个。看着挺精致,就是装饰有些过于繁复。”
小七的声音里夹杂着几许不易察觉的叹息。
“这是我父亲去世前新得的,连弓弦都未完全拉开过。”
凌熠辰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怀念,那张弓虽未真正使用过,却是父亲耗费了大量心血,精选各种珍稀宝石嵌制而成。
在京城,知道谢老侯爷花了两年时间精心制作这张弓的人不在少数。
私底下,许多人猜测,如此用心的弓箭究竟会赠予谁,是否预示着接班凌家爵位的人选。
相比之下,他赠送的那张弓确实显得朴素许多,然而那才是最适合他使用的,轻盈且易操控,即便是力气不大的女子也能轻易拉开,射击的精确度极高,是马术射击的最佳伴侣。
他原以为凌予策或许会拒绝,却未想到,连同自己那张心爱的弓也被一同退了回来。
这张弓背后的意义,大哥不可能不清楚。
处理完最后一处伤口,小七细心地绑紧绷带,抬头道:“大少爷说,这样的好机会,怎么能让好弓闲置。你看,这弓上的雕花多么精美。”
小七边说边轻轻敲了敲弓上的精细雕刻。
“那么,明日你打算使用哪张弓?”
小七的声音温和而充满期待。
凌熠辰沉吟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此刻他思考的不再是弓的问题,而是明日射礼上的种种变数。
能在皇族面前对祭祀礼仪指手画脚,恐怕接下来的射礼将更加波诡云谲……
……
忙活了一整天,嫣然感到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向疲惫投降,她早早地便蜷缩进了被褥的温柔怀抱,沉入了梦乡。
晨曦微露,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挣脱夜的束缚,嫣然已轻手轻脚地起身,踏上了去伺候凌予策洗漱的路。
踏入帐篷的那一刻,一阵冷风裹挟着不祥之感,紧随其后的,是一支箭羽划破空气的尖锐呼啸,不偏不倚,钉在她脚前的地面上,尘土飞扬,惊起一片死寂。
嫣然的心脏仿佛在胸腔内猛然停滞,手中的水盆因惊吓而险些滑落,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四下环顾,只见帐篷内的光线逐渐明亮,靠窗处那人,往日总以温文尔雅、贵气逼人的装扮示人,今晨却换上了一身紧身衣,这份陌生与转变让他显得格外迥异。
窗外的明媚阳光慷慨地倾洒在他的面庞,光与影在此刻交织,勾勒出一副神秘莫测的画面。
他的嘴角轻轻上扬,形成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手中仍维持着方才拉弓的姿势,目光柔和地注视着颤抖的箭羽,似乎对这样的早晨感到格外满意。
深绿色的衣裳在暖阳下显得格外冷硬,与周围温馨的氛围格格不入,挽起的袖口暴露出他瘦削而白皙的手臂,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颓废美,令人着迷又心疼。
“大少爷。”
嫣然喃喃低语,声音轻微得如同初春的第一片落叶。
那一瞬,她仿佛穿越时空,窥见了凌予策淡笑间指点江山的英姿,一股莫名的寒意不由自主地窜上了脊梁骨。
凌予策察觉到了嫣然的微变,歉意浮现在他的眉宇之间,他轻轻抬首,那双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仔细审视着嫣然,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对不起,你没被吓到吧?有没有受伤?”
嫣然迅速摇了摇头,不愿破坏这难得的轻松气氛,强忍着双腿的酸软,一步步挪近。
她将水盆轻轻放置在一旁,取过软布浸入热水,拧干后欲递向凌予策,却发现对方并未伸手接过,而是微微俯身,那对温润如玉的眸子此刻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意识到他拉弓的手势不便接物,嫣然犹豫片刻,终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着脸庞,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细腻与温柔。
“我好像都已经忘记了,上一次穿上这身衣服是在何时。”
凌予策的话语里夹杂着一丝恍若隔世的感慨,他的唇色虽略显病态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明亮异常,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光芒与自豪:“刚刚稍微尝试了一下,看来我的手还没完全生疏。”
“您的箭术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嫣然由衷赞叹道,语气中满是敬佩。
凌予策闻言,嘴角的笑容更深了,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给你糖吃的。”
话锋一转,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