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内侍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恭喜凌大少爷,射艺比赛的桂冠被凌二少爷摘得!”
“可惜大公子虽然击中的靶数是二公子的一倍多,但由于小公子每次射击都正中靶心,因此在分数上更胜一筹。如果大公子能射中那个人形靶的头部,头筹自然非他莫属了。”
这些低声的议论与解释,一一落入嫣然耳中。
她垂下眼帘,无意间注意到凌予策那修长手指上,因拉弓而留下的几道细微的红痕,那白皙如玉的手掌也因此染上了一抹不完美的色彩。
她的心中顿时了然,大公子之所以选择射击更多的目标,目的只是为了获胜。
其实,他也能轻易地射中靶心,正如她记忆中那第一箭的精准与从容,一矢中的。
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嫣然终是按捺不住,轻声询问:“大少爷,您的箭术如此高超,即使闭上眼睛也能射中靶心,为什么……”
尽管她的声音细微,但在这样一个众人围聚的场合,每一句话都难逃旁人的耳朵。
凌予策面色沉静,对她的疑问不做回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口中吐出意味深长的话语,“看来昨天送给你的弓,并未送错。熠辰,恭喜你。”
这话一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即便之前没怎么留意那弓的人,此刻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凌熠辰宽广的背脊上,那静静伏卧的弓弩瞬间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这并非寻常之物,弓身雕龙绘凤,色泽深邃,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息,似乎每一根弦丝都在诉说着它背后的故事与辉煌。
平日里,若有人能拥有如此精良的好弓,背负在身,无疑会引来周围人的啧啧赞叹与羡慕的目光。
但在今日这场特殊的比赛中,选手们大都倾向于携带轻便之物,以便在速度与灵活性上占得先机。
然而,凌熠辰却选择背负这重量级的弓,端坐在高大的马背上,他的身影在众多轻装简行的选手中显得格格不入,几乎要成为赛场中央的孤岛,这不禁令人揣测,他的选择是否含有某种深意,或许是对凌家爵位与名誉的渴望过于迫切,以至于在比赛中也不忘展示自己的实力与决心。
转瞬之间,凌予策的脸上再次恢复了那副淡然自若的神情,如同京城中流传的佳话,形容他如同无瑕的美玉,内心宽广如海,这份超然使得周遭的人无不为之动容,同时心中又不免生出一丝惋惜之情,为何这样的人物却要被家族的纠葛所束缚。
嫣然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胜利者似乎并不在意胜利,而败者心中却五味杂陈,仿佛命运总爱在最不经意间,开起令人啼笑皆非的玩笑。
面对嫣然的困惑,凌熠辰沉稳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反驳道:“不,我的成绩不能算数,真正的胜利者应当是我大哥。”
他的话语刚落,凌予策侧头,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锋芒,随即化为无奈的苦笑:“熠辰,你这是打算在众人面前故意让于我吗?”
“绝非如此,其中自有缘由……”
面对周围密集的人群,凌熠辰难以启齿说明真相,那些代表得分的腰牌实则是从突袭的刺客手中夺得,于是他只能含糊其辞,不愿多言。
忽地,他的记忆中闪过一瞬,眼神定在凌予策身上:“大哥,你刚才独自行动,我无论怎样寻找都不见踪影。出发前为何不事先通知一声,按照约定,我们应该使用信号弹来互相告知位置的。”
各家族参赛者出发前,都会怀揣着代表自家府邸颜色的信号弹,而凌家的专属颜色正是那深沉的青碧色,只要发射升空,便能清晰地标示出持有者的方位,便于队伍间的汇合。
事实上,嫣然与凌熠辰在赛程中曾默契地释放了一次信号弹,期待能够与凌予策会合。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四周除了风声与草木摇曳,始终未见凌予策与随从小七的踪迹。
就在他们几近绝望之际,迎来的竟是意外出现的一队刺客。
面对凌熠辰的质疑,凌予策嘴角含笑,神色不改:“林木繁茂,可能是我们都太过专注于比赛,忽视了周围。况且,你家小厮小七也没有向我传达任何消息,我还误以为你们早已离开,特地去寻你们了。”
凌熠辰闻言,沉默以对,眉宇间凝结着未解的心结。
这时,一个名叫胡玉枫的男子不知何时挤到了前排,直挺挺站在凌熠辰的马前,大声说道:“小公子凌熠辰,此刻若是为了兄弟情谊而推让,岂不违背了比赛的本意?方才最后的靶子环节,你的箭术令人称奇,每一箭都精准无误地命中眉心,那份决绝与精准,真叫人叹为观止。杀伐果敢,目标明确,这正是比赛所需的精神啊。”
胡玉枫的话语听起来像是在赞扬凌熠辰,可嫣然总觉得这背后的意味似乎并不简单,暗藏玄机。
“又是你。”
凌熠辰面色微沉,对于这种极易引人误解的言论,他心中升起一丝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