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是因为她伤了嫣然,要剥夺她腹中的生命,凌予策不顾一切地保护。
另一次,则是为了凌熠辰,那个私生子的存在……
因此,她方才的举动,不过是如同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只为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向她的儿子展示一副妥协的姿态。
相较于被迫接纳一个身份不明的私生子,或者是与一个出身于风尘、背景复杂女子的和睦共处,这些权宜之计似乎都比继续承受儿子眼中那日益增长的冷漠要容易得多,至少在情感的天平上,前者显得更加轻巧。
“姨母,那么我的立场呢?我在这一切中的位置何在?”
少年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忧虑与困惑。
凌母轻轻掩藏着眼角不易察觉的疲惫痕迹,她伸手拉过慕容欣的手,语气温婉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关于与凌府联姻的事情,自然会在合适的时机被提上议程,姨母又怎会忘记对你许下的承诺……”
“可是,若是那个孩子一旦出生,我成为凌府的一员后,就要直接面对一个庶出的兄长或弟妹,外界的舆论会如何评价我?我又该如何自处?”
慕容欣的疑问,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指人心。
“无需担忧外界的闲言碎语,毕竟他只是庶出,将来无论是家族的荣耀还是爵位的继承,都必将由你这个正室所出的孩子来承担,你是凌家未来无可争议的继承者。”
凌母的话语里,透露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慕容欣缓缓抽回自己的手,目光定格在眼前这个面容上与自己有着几分神似的姨母身上,那眼神中复杂的情绪交织,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她转身离去,背影显得决绝而孤单。
小琴一直守候在外,耳畔隐约传来屋内两人争论的余音,待慕容欣走出门扉,他才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几步,手中的扇子轻柔地为她扇风驱热:“小姐,您有提起那个孩子的安排吗?我们现在是否即刻返回府邸?”
慕容欣踏上轿子的瞬间,脚步忽然一顿,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转身命令道:“不必前往城门了,既然那位‘女夷’正在街头游行,我们若不趁此机会去凑个热闹,未免显得太过无趣。我心中已有一个更为有趣的主意。”
……
在这繁华喧嚣中,嫣然的心湖却泛起了微妙的波澜。
凌家大院内,那些平日里熟悉的脸孔此刻皆低下头,以一种敬畏而又谦逊的姿态为她让出道来,目送着名为“女夷”的女子一步步登上那装饰华丽的花车。
她的步伐不疾不缓,端庄而雅致,发梢间轻盈缠绕的丝带随风摇曳,系于其上的银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如同天籁。
花车静静地停泊在凌府的朱红大门之前,周围点缀着朵朵盛开的莲花,它们似乎也在为这庄严的一幕添上一份圣洁。
嫣然不由自主地微张了嘴,眼中满是赞叹之情。
她沿着一条隐蔽的阶梯,一步步走向花车的顶端,这样的设计是为了确保街道两侧的每位百姓都能清晰地目睹女夷的风采,希望这份美好的景象能够为他们带来福祉与好运。
凌府的仆役们终于得以抬头,仔细审视这位自入门以来便话题不断的神秘女子。
当他们的目光与嫣然相遇时,无不流露出惊讶与敬佩。
她身着的裙衫闪耀着琉璃般的光芒,轻轻旋转间,如同天边绚丽的霞光掠过,裙摆之上那精心绣制的海棠花图案,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栩栩如生。
而相比之下,嫣然那无瑕的容颜更是胜过了所有的珠光宝气,她就像是误入人间的仙子,举手投足间皆透着超脱世俗的灵动与高雅。
这就是他们曾经私下讨论,甚至略带偏见评价的女子吗?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让人难以置信。
“女夷赐福,一撒为定。”
伴随着嫣然清冷而庄严的声音,她从花车上的竹篮中轻轻抓起一把荷包,如同散落人间的福祉,轻轻抛向四周围观的人群。
荷包里装满了由高僧加持过的护身符,寓意着吉祥如意,寄托着她对每个人最诚挚的祝愿,希望这小小的一份礼物能为接收到的人带来好运连连。
她的游行之旅将途经六座精心布置的花亭,每一站她都会短暂停留,虔诚地上香祈福,祈祷这片土地五谷丰登,岁岁平安。
尽管心中难免忐忑,但她的举止却是如此从容不迫,秩序井然。
当她从第五座花亭中缓缓走出时,她已能坦然地与路旁仰视着她的人们目光相接,脸上的微笑越发真挚而温暖,只是那紧握的双手不经意间渗出了点点汗珠。
最后一站近在咫尺,游行也将随之圆满落幕。
而就在花亭的后方,那条狭窄的小巷,正隐藏着信使与凌熠辰约定的秘密会面地点。
正当嫣然准备下车,迈向最后一座花亭之时,突感裙摆被一股细微的力量轻轻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