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手还未触及,就被凌予策猛然拍开,险些撞上冰冷的墙壁。
“何必做出这副模样,当年若非手下留情未能除去你,我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终身不能有后。幸好,凌熠辰那个野孩子至少还流淌着一部分凌家的血脉,所以他的孩子,理所当然应归我所有,也只能归我所有。”
凌予策低垂着眼睑,不动声色地整理着衣衫,瞬间又恢复成了那个皎洁如月、举止文雅的贵公子形象。
“熠辰对那女子爱得深切,绝不会允许你这样做。”
哑姑的反驳显得有些无力。
“那又如何,他有能力反抗吗?别忘了他体内潜藏着的秘密。”
凌予策的语气忽转,仿佛想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说起来,若是我助嫣然顺利产下孩子,反倒是帮了熠辰一个大忙。当他知晓自己有了骨肉,必然会带着那歌姬逃离凌府。到时候,他体内的隐患很可能会要了那女子的命。”
他的决心已定,多年的筹谋即将化作一把利剑,直刺哑姑的心房。
凌予策的语速逐渐平缓,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象征着凌家传承的戒指。
由于多年病弱,手指瘦削,那戒指在他手指上显得松动,摇摇欲坠。
这枚戒指本应由凌侯爷在临终之时传给熠辰,却阴差阳错地戴在了他的手上,仿佛是一种讽刺——本不属于他的一切,终究无法完美契合。
“母亲,外面风大,你这样站着,小心着凉。”
门扉被轻轻推开,伴随着细微的吱呀声,凌家主母慕容氏出现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手中那支蜡烛已燃掉多半,烛光摇曳中,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室内另一人的身上。
“你……”慕容氏的声音微微颤抖。
“竟然是你,你还活着。”
主母快步走入房内,目光灼热,紧盯着哑姑,仿佛要用目光将她看穿,一再审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信自己所见非虚。
她沉吟片刻,未回头,眼眸微闭,仿佛在心中衡量着什么,冷冽的语调在空气中缓缓铺开,如同寒冰掷地:“她为何在此?”
言辞间,藏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凌予策神色坦然,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母亲不是都听见了吗?自然是经我允许的。”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映在他的脸上,却似乎难以温暖他心中的寒冷。
慕容氏的耳中,每一个字,每一个停顿,都如重锤般敲击在心头。
她当然听得分明,那些细微末节之处,都如同利刃割裂着她的心房,震惊与不解交织,令她脸色苍白,难以掩饰内心的波澜。
嫣然腹中的秘密,予策对那位女子多年的复仇计划,以及那个让她无数次夜不能寐的事实——予策的残疾,竟是他自己的决定。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夜间,让她觉得面前这个人,如此陌生。
察觉到母亲的心绪波动,凌予策仿佛能够穿透她的心思,悠然转身,嘴角挂着一抹苦笑,轻声道:“是我将她绑来的,亲手策划了这一切。”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嘲与无奈,“也是我一时失手,让那辆承载着我们命运的马车坠入悬崖。”
他的目光深邃,似乎在回忆那段无法言说的过往。
慕容氏缓缓转过身子,面对着这位自己十月怀胎所诞下的儿子,那个曾日夜陪伴在侧、即使未受父亲宠爱、在深宅的长夜里孤独成长,只要望见他眉眼间流露的坚韧,一切似乎都能暂时忘却的儿子。
但是,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份血脉相连的亲情,竟变得如此遥不可及,如同隔了千山万水。
她的泪水、她的愤怒与咒骂,如今看来,更像是对现实无尽的讽刺。
“为什么?母亲,你真的不知为何?”
予策以手掩面,低沉的笑声里带着苦涩,那笑声似乎在嘲笑命运,也嘲笑自己。
他的眉头紧锁,眉宇间满是难以言喻的痛楚。
“自熠辰回府以来,父亲表面上将一切权力交予我,看似对我漠不关心,实际上却在暗中利用一切手段,锻炼熠辰的意志与智慧。”
他的声音渐渐沉重,月光洒落在他修长而白皙的手上,映照出掌心的老茧,那是多年不懈努力的痕迹。
慕容氏若看到这一幕,定会惊讶于那老茧与熠辰手上竟如此相似,它们无声诉说着两人背后不为人知的艰辛。
病痛缠身的凌予策,面色显得格外苍白,失去了少年时期的红润与生机。
那些隐藏在他体内的伤痛,如同无形的锁链,将他束缚。
世人皆以为凌侯爷是为了严明军纪而夜夜驻守军营,殊不知,那其实是他与另一女子的秘密时光。
这份秘密,只有他和母亲知晓。
对于一旁沉默的哑姑,凌予策嘴角勾起一个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