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伯弈身边十分冷清,好半天,才有狗儿壮了胆儿凑过去问:“公子,你是秀才吗?”
伯弈见狗儿一派天真烂漫,冷然的脸庞不禁有了温色,一双霜冷透澈的目子染上了笑意:“为何如此问?”
狗儿见伯弈对自己的话并不排斥,高兴起来,急急说道:“看着像,开春后,我们这儿也有读书的先生来,公子看着可比那先生更像读书人。”
伯弈嘴角带笑,摸摸狗儿的头:“读书人便一定是秀才吗?”狗儿挠挠头,一时被问住,怔怔无措。
伯弈见他尴尬,主动询问道:“狗儿可读过书?”
狗儿一听,眼睛晶亮:“读过,每年春天我都跟来这儿的先生读书习字,如今也会写不少字儿了。”
伯弈缓缓道:“读书可识礼,识礼可识心,识心者必有大志。”
狗儿似懂非懂,只想伯弈鼓励他的话,便对着伯弈感激地笑了起来。
无忧虽与人相谈,但一应心思皆扑在伯弈身上。伯弈素来清冷傲然,极少主动与人亲近,许是感到此地此人的质朴憨实,今夜里伯弈竟难得一直保持着笑意。
这会儿,听了伯弈鼓励狗儿的话,无忧半怨半嗔道:“师父总说些玄而又玄的话儿,就不能入乡随俗,说得通俗易懂些么。”
伯弈转头看无忧,眉眼又笑开一些,一时看去比日月星辰更加璀璨夺目,一众人皆为伯弈风采折服沉醉。
包子看了,呼呼嚷道:“不得了哦,冰山师公竟然融化了。”
即便天再寒冷,有人气的地方总能感受到无尽的暖意,一众人围坐了半天,柴火添了几次,汤水加了几遍,却没一人有离去之意。
聊了一阵,方才知道,原来这边城是赤泉国与金凤国交界的地方,过了边城便是金凤国地界。
这里居住的十几户人或是因族人犯错受了牵连,或是自个儿犯了事儿的百姓,带些半流放的意思,被赤泉国指派到此处以猎食过活儿。
此地已近极北,一年只有两季,猎户们通常在化雪的季节里出去猎食,积攒好食物,准备好渡冬的衣物,还得给赤泉国的贵族们晋献上好的裘料。
而一旦入了冬,在冰雪肆虐的季节里,这里的人就极少再外出了。
包子好奇地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回赤泉国呢?”
狗儿爹喝了一大口汤,呼出些热气,闷声回应:“来了这儿,很少有机会再回去。”
包子忿忿不平道:“这坐牢都还有期限呢,为何不能回去?”
狗儿爹笑得憨厚:“指来这里的都是穷苦的百姓,哪里有人会想着张罗我们回去的事。”
胖妇接道:“习惯了也就好了,这里的人也都单纯,没高低贵贱之分,过得也很随意。”
伯弈三人听完,一时沉默无话。
伯弈三人倒赶巧,恰恰遇到大寒的节气,十几户人家聚首一起,过了今晚,若无大事,再见便要等明年开春了。
一夜闲话,终有人耐不住寒冷,起身告辞,之后众人纷纷离去,进了各自屋中早就搭好的坑窝子。
胖妇人歉意道:“公子、姑娘、小少爷,居处简陋,得委屈你们一晚。”灭了火,胖妇让狗儿带伯弈三人进屋。
那屋子里就两间房,一间里面挖了一丈多深的两个坑,一个坑里埋着渡冬用的肉食,一个坑里有炭火的痕迹,一边还堆了半间屋的木料,应是为烧火准备的。
一间则搁置着一排的床板,上面铺了厚厚的兽皮棉毯,依次数过去刚好五张,中间摆着一张大木桌,角上是一排木头做的糙矮柜子。
胖妇嘱咐道:“狗儿,我和你爹还有弟弟们去你三叔家挤挤,你可仔细招呼好贵客。”
说完,又与伯弈几人话了个别,方才披了厚皮毛,仔细闩上门走了出去。
狗儿已将伯弈视为天人,心中崇拜得紧,细心地化了些雪水生火烧了,弄得滚烫端了进来,递了一张棉布给伯弈,示意他先洗。
伯弈转递给了无忧,拍拍床板柔声道:“狗儿,你先来坐下,我有一事问你。”
狗儿一听,立即坐到床板上,肃然回道:“公子尽问便是,狗儿知道的一定全说出来。”
伯弈浅笑着拉他坐下:“我们此来正是要去金凤国,今夜听你娘说起好像入了冬,就无法过去了,便想问问你可是真的如此?”
狗儿为难地道:“我娘说的是实话,往金凤国还得翻两座山,一入冬,这山里的路可就被积雪给挡住了,进去的人看不清路,也辨识不得方向。之前我们这儿,就有不少猎户因冬日寻食遇见雪崩,给活埋了的,所以我们就很少在冬日里出行了。”
伯弈追问道:“只是因为冰雪挡路?”
狗儿想想道:“也不单单是冰雪的缘故。金凤国在山的另一边,从我们这儿过去,山与山之间有个极大的凹地,化的雪多了,便积成了湖。因此要想到金凤国去,就得有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