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芷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神锋枪,冷硬的线条变得异常地柔和:“后来,这事终被师父知道。师父怜她无辜,为了弥补,许了她一个愿望,又要亲送她入轮回。岂料,她的愿望只是让师父助那惨死的孩儿再度降世,而她自己则将百年方才夙聚而成的魂灵化做了枪灵,寄养在了这神锋枪里。”
之后的事,即便伯芷不说,伯弈也大致明了,那孩子在肚里夭折,魂魄五识皆不齐备,又被封存百年之久,再入不了轮回之道,生死薄中也销了载录。之后,师父定是瞒着众人,寻到了合适的人身,将那残缺不全的魂识将养了多年,方才给了他再度出世的机会,成了他的师侄无言。
伯弈暗叹,想不到言儿的身世竟这般曲折。无限好文在晋江。
伯芷对言儿虽有深深的愧意,但心里恐怕总有些无法言说的厌弃,若不是这孩子的到来,伯芷也不会犯下弥天大错、失手杀了他的母亲,所以,伯芷一直对他冷淡严厉,全无半点亲近之意。
伯芷俯下身,细细看了看无言的眉眼,有些动容地道:“虽是借了别人的身体,仍隐隐有些他母亲的模样。”
情之一字,如何能一言说清、一语解通,伯芷的神锋枪数千年不曾离身,而那狸精不愿进入轮回,魂识寸步不离地跟着伯芷,又怎会对他无情?
待伯芷渐渐平缓了情绪,伯弈方道:“师兄,有一事得征询你的意思。”伯芷凝注伯弈,静待下文。
伯弈先将噬魂石的事粗略说了,又道:“如今我欲将言儿的魂魄植入天子体内。一则,言儿毕竟淸宗所出,修道多年,或能压制天子体内噬魂石所留的邪念;二则一旦贵为天子,可得福荫庇佑,再入轮回,必然是十世富贵或成仙得道的命。”
伯芷略微沉吟,回道:“师父早前已测得言儿有此一难,若未料错。师父有意使他替魂,才着他前来助你。我欠他母子甚多,替魂之事必将尽力一为。只是,权利高位、浮华世界,以后他究竟如何,福兮祸兮,还得看自己的造化。”
伯弈点头:“言儿命运多舛,此世若能在权势场中保持真心,勿失道心,必能化祸为福。”
伯芷苦笑连连:“惟愿如此。”无限好文在晋江。
包子静待下文,伯弈又道:“言儿的事暂于我们不利,证据所指若真论起,也是百口莫辩。所以无尘与无涯,你千万要平安送到我师父手中,万不可交予他人。”
伯弈微微笑道:“师兄应知,虚妄之名我并不在意。” 晋江首发,谢谢支持。
伯芷道:“话虽如此,到底还得顾及师父对你的期许。再则,即便不顾虚名,早日晋升,修炼之地、所配丹丸、所持器物,一应种种规制皆可提升许多,对你再一步修炼精进也有极大好处。”
包子鄙夷道:原来只当这仙界是看破五欲的世外之地,却不想仍是等阶森严、权势之场,可见这仙界也非如看着一般的高贵。
见伯弈不语,伯芷继续道:“师弟莫非连我都信不过。毕竟我是无言的师父,断不会害他;再则,因我与他母亲的渊源,实在想要亲为他做些事儿。”
包子注视着伯弈,师公不会一时脑热应了下来吧,魂魄的记忆一旦被引导出来,施法者可将其轻易抹去。能不能顺利解了小主人的嫌疑,此次引魂的人实在是至关重要。
包子见伯弈沉吟良久,知他必然举棋不定,赶紧靠近他贴耳道:“魂魄里或有真相的记忆,以我来看还是你亲来的好。”
包子的话伯奕怎会不知,但伯芷之言在情在理,他不得拒绝之理,一时又想到若连同门的师兄都信不得,自己真成孤立无助之人。伯弈不顾包子的提示,点头应承下来。
包子心下愤然,这师公看着为人淡漠清冷、行至洒脱,实则内里却良善纠结、十分迂腐,若不是仗着有个好师父、有身好修为,真不知叫人算计了多少回。晋江首发,谢谢支持。
大棺里装着无言的肉身,伯芷一手执香,一手施法,将魂魄一点点从无言的体内引出。
半柱香后,棺门渐渐合拢,离体的三魂七魄聚在一起,像一簇簇幽幽的绿焰在伯芷的掌心盈动跳跃。
伯芷、伯奕二人赶紧凝聚五识,闭目沉思,跟着魂魄进入了无言死前的记忆。
包子并非仙者,固然看不到仙人魂魄的记忆,只能安静地坐在无忧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伯奕,等待着将来的结果。
伯奕双眼紧闭、眼珠微动:漆黑的院子,无言正和一女子说话,看他的样子像是遇到了熟悉的人,带着涩涩的笑意。
那女子背身站着,说话的声音极低,整个人掩藏在夜的阴影里。伯奕想靠近些,将那女子瞧个清楚,但施法者却甚是心急,带着画面一掠而过。
眼前出现的一男一女追逐着的两人,是先前装假的“萧惜陌”和被引来的无忧。无言远远看到他们,脸上现了些慌色,着急地对那女子说了什么,那女子侧身一跃,失了踪影。
无言见无忧紧追一人,快步上去欲帮忙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