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无忧她泡在尸水里的事使她难受,也不正面答她,只说看过水中的尸身并非是游雅,让她安心。一旁的赫连钰自出水后越发的沉默。
脚下踩着的地面仍如早前般松松软软。伯弈在前、无忧居中、赫连钰殿后,三人脚跟脚地走了一会儿。无忧忍不住胆寒地道:“师父,还是起些光吧。”
仙法可由法生物,术法则需以物生物,伯弈因早前丢了明珠,不得已取出了一只传音鹤,幻出了一个火折子。
火光一起,所在处亮堂起来,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一个比刚才更加宽大的黑色空间,整个空间被一层层扭曲叠放的又长又大的气泡盘根占据。
透明的气泡里除了满布着刚才见过的会动的红色血丝,另有一些浑浊的不知为何物的液体在极缓地流动。
三人的脚就踩在叠悬于半空的一根滑溜溜软绵绵的气泡上,每挪动一步,脚下的气泡就传起一阵咕噜噜的古怪声响。
无忧想要启口问询,伯弈转过身越过了她,举高了火折盯着赫连钰道:“邪马国以豢养战马得名,各国皆想一求,若一战在即,又焉能置身事外?”
赫连钰纯净黑亮的眼睛里染了一点奇怪的杂色。伯弈凤目清冷,冷然追问:“莫非到了此时,邪马侯还要隐瞒?”
气氛变得冷凝起来。无忧感觉到伯弈身上散发出的冷酷气息,暗道不知赫连钰究竟隐瞒了什么,连素来冷静持重的师父都似动了真气?
在伯弈的直视下,赫连钰勉力一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出了破绽。”无忧惊异地看着他,心中有些淡淡的惆怅,这般纯净的人莫非也困在了诸侯的算计之中?
巨大的气泡在三人脚下颤颤巍巍地晃动得厉害,但在如此的时刻,伯弈仍站定不动,静待着赫连钰的解释。
短暂的沉默后,赫连钰略歉意地开口:“自我在稻海里见到你们的那一刻起,就起了心思要引你们到这里来。此事确因我的私欲而起,害人害己。”
无忧有些难以置信:“你为何要引我们来此?”
赫连钰的言语中带了些自嘲的味道:“一直以来,君父与我皆是偏安一隅,以为避让不争便可免去祸端、置身世外。却不想现实就如先生刚刚所言,邪马国养马的本领在诸国眼中,早已是怀璧其罪,身不由己了。”
说及此,他英俊明朗的脸上已满是苦涩:“五月前,我自选仕大典而归。谁料,在侯府中迎我的不是素日的亲信爱将,而是日向侯羲和与他的兵士们。他做得很巧妙,事前没走露一点风声,必定是筹谋了许久。匆匆赶回的我却毫无防备,亲信者皆成了背叛者,到那时我才明白,原来安于现状的从来都只有我自己而已。”
赫连玉话音渐厉:“自那日起,在天下人前,我仍是邪马侯,但却再无力左右邪马国的政事。原本,这倒也不错,我可安心当个闲人。但羲和他却未就此停手,他不信我的坦然,着人抓去了赫连一族三百余众,迫我每年向日向国进贡三千匹追云驹和七千匹品质优良的战马。”
无忧道:“统共一万匹?那不是有意要与你为难?”无限好文在晋江原创中文网。
赫连钰讪笑:“确实有意为难。羲和他疑心邪马国与古虞国私下牵连,责我暗地助了术离,唯恐留了后患,便以赫连一族的性命作为要挟。”
伯弈道:“所以,你先是将暮月侯带到了此处,没有得到你预想的结果,你恰好遇见了我们,才起了带我们来冒险一试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