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弈循无尘落地处去,身子穿透薄雾,眼前一片漆黑。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压迫着,在黑暗的虚空里痛苦地扭曲成各种奇异的形状,直到四分五裂的身子散架般地重重跌落在地。
随着他的落地,一束白光自高处投射下来,将漆黑的空间照亮。无限好文在晋江。
伯弈支起身子,仰着头眯着眼,迎向光源看上去,那光芒太过刺眼,根本无法看透上去。
伯奕将注意力收回,这时,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站得笔直,看向四周,在离他十步开外的地方有一座黑铁铸成的高大箭塔,箭塔上架着四把朝向四方的排弩,每把弩上搭着四支粗大锋利的箭矢。
四把排弩的弓弦连着一根铁镣,紧绷的铁镣从箭塔中穿过,另一端隐在了箭塔之中。
光亮照着的地方再无他物,而无尘的去向伯奕已了然在胸。无尘必定是被绑在了铁镣的另一端藏在这箭塔当中,只是,伯奕不明白对付他的人为何要如此做?
伯奕正想凝放五识,耳边突然响起石器相击的声响,踩着的地面似乎在缓慢地移动着。少时,伯弈所站处竟涌出一汪水来,水面不高,刚刚没过他的脚脖。
水面倒映着艳红的“河界”二字,地面生出了九直、十横的大方格,每个方格里都站着密麻麻的石兵。
石兵手执兵刃,站位整齐,彼此安守一方,以河道为界,两边红黑分明。
伯奕暗道,原来棋君布下的是象戏局。
蓝色的光束照亮了东北方的暗角。伯奕的视线因被石像阻看不过去,只听一人道:“制人而不制于人,若无通天之能,焉知制来的就不是虎狼?”声若沁玉般温润,古虞侯术离。
黄色的光束照亮了东南方的暗角。说话者声若石钟般浑厚:“君者无德于天下,岂能让尔等信服?今日若与你们为伍,他日何脸见天下。”说话的是日向侯羲和。
绿色的光束照亮了西北方的暗角。这一处有两个声音,甜美的女声:“鬼也罢、魔也罢反正都不是人,这做了上万年的鬼,都说做生不如做熟,可见做鬼也是不错。”朗朗的男声:“哈哈哈,既已受制于人,对毫无反抗力者又何须惺惺作态?”
女的伯奕没认出是谁,男的是邪马侯赫连钰。晋江原创中文网首发,谢谢支持。
红色的光束照亮了西南方的暗角,伯奕一听那人开口便知是暮月公子游雅。
游雅的话仍如往日般玩世不恭:“这世上聪明者众,往往掌天下者有欠,真是可惜啊可惜。”游雅这话实指天晟帝利用妖魔威逼诸侯是蠢材之为。
众侯几乎同时发声,显然有人在同时逼问,而以方才的反应来看,他们还不知道彼此的情形。
棋君苍老的声音于四面响起:“诸位既不屑与老夫为伍,那是死是活就全凭运气了。”
号角一响、战鼓擂动,河界两边的石“卒”活了过来。黑红两方的卒子手执兵刃笨重地迈动步子,向对方的边界进攻。
伯奕没看透棋君的打算,不敢轻举妄动,只站在原地静观。
两方靠得近些,红“卒”的肚腹中空,凸出一排石炮,炮筒里装着滚圆的黑石;黑“卒”的石臂也伸出了一排强弩,弩弦上紧绷着烧灼的油火箭。
随后,好一阵嗖嗖啪啪的声响,滚石向黑阵落下,火箭往红阵飞去。
两方哀嚎连绵,伯奕惊觉,石“卒”石衣裂开,内里竟是活人。来不及去细想这些人的来历,空气里荡漾开膻臭的血腥味,脚下的“楚河汉界”滚入了或被烧焦或被砸裂的尸体,鲜红的血水浸湿了伯奕的靴裤。
棋君与青璃,伯奕敬他们几分是前辈,从未想过他们会如此的残忍无道,只为对付他就要牺牲这许多的人,他何德何能被这般看重?
伯奕怒不可遏、沉喝一声,金色光晕自体内蓬然蕴出,他凝气起结,欲以仙法将那河界两岸的无辜兵士兜罩起来。谁知,仙气方才延展,就无故在河界外化掉消融了。
伯奕恍然,他身处河界便算中立。在半夏,他曾与棋君弈过一局,他身在棋中又看透通盘,方才抓住对手出招的一个破绽侥幸得胜。
这一次,两边对垒的皆是他想救的人,棋君作壁上观、背后操纵,并未身在其中,而他也不过是一局的旁观者。
无棋可下,何谈输赢?他如今,竟连入局都不能啊!无限好文在晋江。
激烈的对战仍在继续,在黑石、火箭中侥幸活下的士兵早已杀红了眼,哪还分得出好歹,黑红两方相互砍杀、至死方休。
伯奕眼见许多人因他牵连而惨死,他却束手无策,不禁悲愤难言跪倒在地,脑海中全是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无数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伯奕不懂,棋君费心设局就为残害人族的士兵?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棋君、青璃还有无言,虽然不知个种缘由,但他们显然与苍梧侯一样想要攀附魔族,在乱世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若是如此,那象戏中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