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琅对着李知府粲然一笑:“父亲也回来了?”
李知府一摆手:“别叫我父亲,我可当不起你的父亲。成日里不思进取,追猫逗狗,流连花丛,看看你的几个兄弟,哪个不是在苦读,准备科考。只有你这个孽子如此,丢尽了我们李家的脸。”
李琅嗤笑,无所谓道:“不还有二弟能给你光宗耀祖吗?我做的再好,在你心里也比不过二弟?还不如每日吃吃喝喝,做个富贵闲人。”
“你——”李知府气急,“你二弟乖巧伶俐,苦读上进。再看看你,真是孺子不可教,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孽障。”说完,李知府一甩袖摆,不再理会李琅,大步迈入府中。
李琅看着李知府魁梧的背影,脸上神情莫辨。
果然父子俩一照面,便剑拔弩张。
陈文忍不住上前说道:“我的公子嘞,您就不能和知府大人说说好话吗?何苦闹成这样?”
李琅冷笑道:“陈文,他早就看我不顺眼,本公子何苦去讨好他?”
说罢,李琅也迈入府门,顺着弯弯绕绕的回廊到了自己的望江院中。
院中守夜丫鬟和仆妇还未就寝,看自家公子归来,连忙奉上茶水点心,备好热水及洗漱用具。李琅梳洗完毕,丫鬟将灯吹灭,睡在外间榻上守夜。此时,整个院子才彻底安静下来。
第二日卯时初,丫鬟和仆从便已起身忙碌,他们洒扫庭院,擦拭房间,井井有条,按部就班。
卯时四刻,李琅从睡梦中醒来,他伸了伸懒腰,唤来丫鬟更衣,洗漱后便朝暮春院走去,这是他母亲的院落。李琅虽每日与父亲针锋相对,但对母亲却很孝顺,只要在家,他每日里必去母亲处请安。
李琅的母亲冯氏生于扬州首富之家,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从小备受宠爱。冯氏年轻时明艳动人,才名远播,求亲者数不胜数,可他偏偏看上了李琅的父亲。关于此,扬州城曾经还流传着一段佳话。
多年前,冯家因为太过富有,引来众多亡命之徒惦记,众人对冯家财富虎视眈眈。一伙贼人欲绑架冯家女儿索要钱财,他们收买了冯氏身边的小厮,趁着冯氏外出游玩时动手,不想,李琅的父亲李恒从天而降,打退了这伙贼人。
冯氏看李恒长相英俊,高大魁梧,一身正气,一瞬间便芳心暗许。而李恒也被冯氏的美貌吸引,对冯氏一见钟情。
冯家感怀李恒对女儿的救命之恩,欲以重金酬谢,李恒婉言拒绝,分文不取。
李恒的人品获得了冯氏的肯定,再加上冯氏发现李恒除功夫不错外,才学也很好,对李恒越发喜爱,在她的再三坚持下,冯家无奈同意将冯氏下嫁给当时一无所有的李恒。
冯家怕女儿将来日子过的不好受委屈,不仅陪嫁了十里红妆、田产和铺面,还为他们置办了如今的大宅院,冯氏婚后便与李恒居于此处。
两人婚后伉俪情深,如胶似漆,不久冯氏便生下李琅。而在冯家的资助下,李恒也不负众望,一路过关斩将,成功金榜题名。
冯氏得知这个消息,喜极而泣,以为日子终于熬出了头。冯家也觉自家女儿有眼光,提前预定一位进士,往后自家生意便有依仗。不然,一旦李恒在成亲前有功名,身为商人之女的冯氏不会有机会嫁给他做正妻。
大越王朝便是如此,商人地位为最末等,一般的士人阶层不会娶商户之女为妻。
冯氏本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日后夫妻和乐,她也可以安心在家相夫教子。不成想,李恒在跨马游街之时,由于相貌英俊在一众进士中很是出采,被躲在客栈二楼偷看的郭御史千金看中,郭御史便来个榜下捉婿,却没成想李恒已有妻儿。
冯氏并没有犯任何大错,李恒也不可能休妻。更何况李恒对冯氏有感情,再加上大越律法规定“糟糠之妻不下堂”,丈夫贫困时娶的妻子,发达时不可休弃,否则将会徒刑一年。
眼见亲事不成,郭氏在家不吃不喝,伤心欲绝。郭母不忍女儿如此痛苦,便退而求其次,欲让郭氏以平妻之位嫁给李恒,并承诺会在官场上给李恒助力。
消息传到扬州,冯氏顿觉晴天霹雳,但一想到自家皆是从商,除了能为丈夫提供银钱打点,并不能在官场人脉方面提供帮助。再加上冯氏的家人也劝她为了李恒将来的官路着想,接受郭氏。在他们看来,冯氏仍是正妻,并不会影响她的地位。
冯氏将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滴米未进,终于忍痛点头答应。
于是,郭氏便顺利嫁给李恒,婚后,郭御史果然通过运作,将李恒留在了翰林院,成为一名编修。
冯氏并没有去京城,而是继续留在扬州,每日里悉心教导李琅。冯氏每日心情郁郁,李琅都看在眼里,成日里想着法儿的逗娘亲开心,而冯氏看着日渐长大的儿子,也逐渐开怀。
郭氏与李恒成亲后,由于没有冯氏在一旁,再加上郭氏温柔贤惠,文采出众,颇有心机手段,渐渐收服了李恒的心,李恒心中的天平慢慢偏向郭氏,于是两人